庄子

张永义齐物论的义理脉络

发布时间:2018/5/30 22:49:18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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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物論》的義理脈絡[1]

張永義

(中山大學哲學系)

摘要:

《齊物論》難讀的一個原因是文理不明。本文依郭象和宣穎說,嘗試把全文分成兩個相對獨立的部分。第一部分以“吾喪我”開端,到“此之謂以明”收尾,旨在破對待、齊是非。第二部分從“今且有言於此”開始,一直到文章的末尾,意在把自己的“齊物論”也一同破掉。破掉了自己的齊物論,才是徹底意義上的“無我”。

關鍵词:莊子齊物論吊詭無我

《齊物論》是《莊子》書中最難理解的一篇。除了下語奇特、陳義過高外,文章的結構不明也是造成理解困難的重要因素。正如宣穎所說:“聖賢經籍,雖以意義為重,然未有文理不能曉暢而意義得明者。”[2]所以,古代注家和不少當代學者都曾耗精費力,嘗試疏通其文理,他們的很多說法如“物化”與“吾喪我”互相呼應,“萬竅怒號”對應於機心重重等,對於理解全文宗旨都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個人在閱讀過程中,覺得有一段話對於理解全文的結構頗為重要,特申說如下,不當之處,敬請指正。

一、“今且有言于此”章

我所說的這段話指的是下面兩行文字,姑且稱之為“今且有言于此”章:

今且有言於此,不知其與是類乎?其與是不類乎?類與不類,相與為類,則與彼無以異矣。雖然,請嘗言之。

《齊物論》全文共三千字,這兩行剛好處於正中間。在它之前的一千四百多字,層次比較清楚,基本上構成了一個相對獨立的意義單元。其內容依次是:

(1)南郭子綦與顏成子遊的對話。這是全文的開端,其中“吾喪我”可以看作是全文的主旨,而三籟則是為了印證“喪我”之境。

(2)緊接著的是“大知閑閑,小知間間”一段。這段話極力描摹人心理方面的勾心鬥角。結論是,每個人所謂的“我”,全都是“成心”的表現。

(3)自“夫言非吹也”一直到“為是不用而寓諸庸,此之謂以明”,講的都是破除“成心”的方法。有成心,就會有是非。是非彰明,則大道有虧。所以聖人不走對待之路,具體做法是:“照之於天”,“休乎天均”,“得其環中”,“莫得其偶”,“為是不用而寓諸庸”,“莫若以明”等等。

三部分中,第一部分屬於點題,第二部分說明為什麼要“喪我”,第三部分說明如何“喪我”。由於成心之我主要表現為是非,所以第三部分的重點也就在於破對待、齊是非。

“今且有言于此”章後面,尚餘一千五百多字。這部分的內容初看上去很散亂,有討論宇宙論的,有討論大道和語言關係的,有討論價值標準相對性的,還有討論吊詭、死生、夢覺等問題的。因為內容不太連貫,所以學者們通常把它們看成是前文的“餘波”。其內容,依次也可分成如下幾點:

(1)“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云云。這段繞口令式的話中最著名的一句是,“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它被看作是道家修為的最高境界。

(2)接下來是“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一段。這段話中,“大道不稱,大辯不言,大仁不仁”數句,讓我們很容易聯想到《道德經》的“道恒無名”、“大辯如訥”、“聖人不仁”。末尾是堯舜關於“南面不適然”的對話。

(3)第三段是齧缺和王倪“三問而三不知”的對話。文中對於“正處”“正味”“正色”的追問,是人們通常把莊子定位為相對主義的最主要根據。

(4)第四段是瞿鵲子與長梧子的對話。這段對話中,齊死生、一夢覺被看作是要表達的主要思想。

(5)第五段即著名的“辯無勝”。也有人認為它是瞿鵲子和長梧子對話的一部分。

(6)最後是兩則寓言“罔兩問景”和“莊周夢蝶”。罔兩問景講“無待”,莊周夢蝶講“物化”,一起回應篇首的“吾喪我”。

現在的問題是:位於《齊物論》中間的“今且有言于此”章,與前後兩部分到底是個什麼關係?所謂“言”指的是什麼?“是”又指的是什麼?“類與不類,相與為類”的“相與”,又是何者的相與?此句不明,整篇文章的前後兩部分就無法銜接起來。

二、傳統的解釋

對於上述疑問,崔大華《莊子歧解》列出了三種答案,可供我們參考:

1.言,指上文言無是非;是,指俗言有是非。相與為類,謂皆未免於有是非。郭象:“今以言無是非,則不知其與言有者類乎不類乎?欲謂之類,則我以無為是,彼以無為非,斯不類矣。然此雖是非不同,亦固未免於有是非也,則與彼類矣。”陸樹芝:“上面言無是非,其旨已悉。然而無是非之言,即為有言,不知與爭辯是非之言亦複相類否乎?夫言有是非,則相類者也。言無是非,則不類者也。若類與不類,亦複相與為類,則言無是非者,與彼言有是非者,又無以異矣。”

2.言,指彼人之言(物論)。是,指己之論(齊物論)。相與為類,謂皆執彼此之見。陸長庚曰:“言今且有言者於此,不知其與我之是者類乎不類乎?謂其不類,但不類於我而已。蓋我執己是,方謂他不類我。他說他是,將謂我不類他。類乎不類乎,若將類與不類易地而看,則見與彼皆是一類。”劉鳳苞:“有言於此,指‘物論’。不知其與是類乎,‘是’指己之‘齊物論’”。

3.言,指下文所言。是,指道。相與為類,謂凡有言,無論其與道合與不合,皆與儒墨言者為一類。王夫之:“‘今且有言於此’,謂‘有始’以下之言。‘是’指道而言。既有言,則雖恰與‘是’合,而亦儒墨之類矣。故唯無言則絕類而與道類,有言則固不能然。”王敔:“‘是’謂此理。自謂今所言者,未知合乎無言之道否,則亦儒墨之類而已。”[3]

崔書列舉的都是最有代表性的說法,其他的解釋還有很多。譬如,德清認為,“言”指的是“世之立言以辯論者”,“是”指的是“滑疑之聖人”,整句話是說“今言辯之人,不必說與聖人類與不類,但以己見,參合聖人之心,妙契玄同,則本無聖凡之別,故與彼聖人無以異,了無是非矣。”[4]又如,牟宗三認為:“‘今且有言於此’就是說現在另起一個開端。‘不知其與是類乎’,不知道此言是否與上文相同。這幾句話是閑文,正文是下面一大段。……一般人注疏總是抓住‘類與不類,相與為類’咬文嚼字,那就是著,就是穿鑿了。穿鑿就講不通了。”[5]

解釋不通就說別人是“穿鑿”,那是哲學家的特權。德清把這幾句解讀為“言辯之人”與聖人無別,也屬增字解經。從原文中根本讀不出“以己見參合聖人之心,妙契玄同”之意。我們還是回到崔書所舉的三種代表性說法。

第一種說法始于郭象。依此說,“今且有言於此”指的是上文莊子齊是非的話(如“照之于天”、“莫若以明”等),“是”指的是各種成見(如儒墨者流)。成見屬於是非,所以與莊子的“齊是非”不類。但“齊是非”說到底也代表著一種立場,仍然屬於對待的一端,因此與那些成見仍屬一類。

郭象緊接着還講了下面這句話,崔書沒有摘錄:“然則將大不類,莫若無心。既遣是非,又遣其遣。遣之又遣之,以至於無遣,然後無遣無不遣而是非自去矣。”依郭象之意,莊子本人當然不願意與成見為伍(“大不類”),所以採取了連自己“齊是非”也要遣掉的方式徹底破除是非。他稱這種方法叫“寄言”:“至理無言,言則與類,故試寄言之”(“雖然,請嘗言之”注)。寄言雖有所說,但又不執其所說,是一種無心之言、無言之言。無心之言、無言之言所表達的意,通常存在於言辭之外。郭象認為,《齊物論》中“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以後的內容,就屬於這種“遣之又遣”的“寄言”。

第二種說法的代表人物是陸西星。他把“今且有言於此”解釋為各種“物論”,把“是”解釋成自己的齊物論。合起來就是說,那些各持己見的人和我不一致,這叫不類。但就他們和我各執己見來說,又是一樣的,這就叫“相與為類”。

第三種說法是王船山父子的觀點。依此說,“今且有言於此”,指的是下文的內容(如“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大道不稱”等)。“是”則指的是大道。道本不可說,一涉言語,就墜入“成見”,與儒墨者流成為一類。莊子高明處在於,一開始就有此自覺,所以言說之前就先把自己否定了:“此欲自顯其綱宗,而先自破其非一定之論。”

三說之中,最沒理據的是第二種。把“今且有言於此”解釋成“物論”,不僅和上文的“齊是非”不相連屬,也無法應和下文“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章的內容。所以此說可以不用理會。

郭象和王氏父子的說法則有同也有異。同的是,他們都認為莊子此章意在遣、破自己,不給批評者留下任何口實。不同的是,王氏認為遣、破的對象陳述在下文,郭象認為遣、破的對象已經表述在上文之中。

三、個人的看法

個人比較贊成郭象的解釋。理由有二:第一,如果按照王夫之的說法,破掉的是下文的內容,那麼“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為一”、“大道不稱”、“死生無變於己”這些核心的主張統統都得否定掉。第二,依郭象的說法,“遣之又遣,以至於無遣”針對的其實都是下面這個問題:“齊是非”本身是否也是一種是非?郭象稱“齊是非”本身只是一種“寄言”、無心之言,可以有效地把莊子的立場和世俗的成見區別開來(“大不類”)。因此,表面上的自我遣破,其實也是對自己說法的一種辯護。

由於郭注只是隨文注解,他並沒有說明“今且有言于此”章以下的內容有多少屬於這種“寄言”,倒是宣穎在《南華經解》的《齊物論》篇尾作出了明確的斷言:“上面若干文,推倒物論者十居二三,連自己齊物論一併推倒者,十居七八。至末忽現身一譬,乃見己原是絕無我相,一絲不掛人。”[6]這等於說《齊物論》的下半篇全都屬于邊說邊掃。

從這個角度重新考察《齊物論》的後半部分,我們會發現,文本的意義會發生一些明顯的改變:

(1)所謂“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始也者,有未始有夫未始也者”,表達的既不是宇宙論的關懷,也不是對宇宙論的質疑,而是要說明這種追問方式會陷入無窮回溯的危險。提出“天地與我並生,而萬物與我為一”的主要目的並非是為了說明物我一體,而是為了引出下面這句話:“既已為一矣,且得有言乎?既已謂之一矣,且得無言乎?”既然已經是“一”,那還能說嗎?既然已經稱之為“一”,那還能不說嗎?原來的“一”和言說的“一”合起來就成了二,二加一就有了三,這樣推下去,將永無止境。莊子的言外之意是:通過語言來破除是非,不可避免地會陷入到無窮追溯的困境。

(2)“夫道未始有封,言未始有常”一段,主要也不是為了說明大道和語言的關係,而是為了突顯下面這句話:“聖人懷之,眾人辯之以相示也。”大道不稱,大辯不言,一旦訴諸言說,就無法避免對待和是非關係,這是語言的困境。最理想的辦法當然是像聖人那樣不論、不議、不辯,僅僅“懷之”而已。莊子這裏也許是想說:以言止言,以辯止辯,實際上是一種不得已的方式或手段。

(3)第三段是齧缺和王倪的對話。這段話當然可以從價值相對性的角度進行解釋,但下面的意思似乎也不能排除:是非問題永遠無法通過言語來解決,所以只能象王倪那樣“三問而三不知”。甚至說“吾惡乎知之”也不行,畢竟他還有一個“自我觀之,仁義之端,是非之塗,樊然殽亂,吾惡能知其辨”的立場。至人則不同,他們“乘雲氣,騎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無變于己”,連是非、利害的問題都沒有。所以,只要有言說,都免不了在是非之中。

(4)第四段是瞿鵲子和長梧子的對話。此處換了一個角度切入話題。破掉是非的最好方式當然是無言的“懷之”,但如果迫不得已必須借助於語言的話,也仍然可以說些“有謂無謂”的話。“有謂”是有所說,但所說的內容卻是不定的,這就叫“言無言”。“言無言”看上去好像無意義,但卻可以讓人獲得一種理解和覺悟。最明顯的例子是吊詭,“丘也與女皆夢也,予謂女夢亦夢也”,這種話明顯是自相矛盾,但仍然傳達了一種觀念或想法。要不,莊子何以會寄望于一位萬世之後有如旦暮之遇的大聖解者呢?就莊子來說,他也許是要借此提醒讀者,自己破掉對待的做法其實正處于同樣吊詭的困境。

(5)第五段是“辯無勝”。辯論既然無法做出是非的選擇,那麼就不妨把不是的看作是(“是不是”),把不然的看作然(“然不然”),把一切聲音的相待全都化作不相待。沒有了對待,沒有了是非,自己的“齊物論”當然也就一併化去了。

(6)最後是“罔兩問景”和“莊周夢蝶”的寓言。罔兩的問話可以轉換成對莊子的質疑:你前面忙於破掉眾論之是非,現在卻自說自掃,把自己的立場化掉了,這不是沒有“操守”的表現嗎?景子的回答實際上也就是莊子的回答:“吾有待而然者邪?吾所待又有待而然者邪?吾待蛇蚹蜩翼邪?惡識所以然?惡識所以不然?”如果說景子的回答中還有個“吾”在,到了莊周夢蝶,不但找不到“我”,連“吾喪我”的“吾”也無影無蹤,這才是徹底的“無我”之境。

四、結語

把《齊物論》分成“破他”和“自破”兩部分,可能會引起簡單化的擔憂:如此豐富和複雜的內容可以被化約為“無我”二字嗎?讓我引述宣穎的一段話作為本文的結束語:

內七篇都是特立題目,後做文字。先要曉得他命題之意,然後有他文字,玲瓏貫穿,都照此發去。蓋他每一個題目,徹首徹尾,是一篇文字,止寫這一個意思,並無一句兩句斷續雜湊說話。今人零碎讀之,多不成片段,便不見他篇法好處[7]。

張永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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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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