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庄子 >> 庄子评价 >> 庄子讲堂逍遥游九天生烝民,各安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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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先生
“大而无当,往而不返”之言,闻之“不近人情”。“不近人情”犹当着眼,人情者何?
以俗情习见为人情,则蔽真日厚。所谓认贼作父,认父作贼,世多有之。何故?人情益伪,失真损性。心小而不识大,此亦“大小之辩”也。
——连山先生
01/天生烝民,各安其位
鹪鹩巢于深林,不过一枝;偃鼠饮河,不过满腹。
鹪鹩,一种小鸟,身体很小的鸟。鹪鹩在深林中筑巢,不过一个树枝就可以了。纵然有数不清的树,对这个鸟来说,所用不过一枝。对于老鼠来说,跑到河边不过是喝饱肚子,它不会以能占有这条河流感到荣光。
学不以读书多为贵。可以背十三经,若活不出一个立人来,背书何用!多见学者们做贴标签的学问,如道家是务虚的,儒家是务实的,庄老是务虚的,孔孟是崇实的,这些都是玩概念。哪个圣人不务虚,又有哪个圣人不务实呢?孰知虚实?夫子围于陈蔡之间,七日不火食,危急关头,依然弦歌不辍,是务虚还是务实?虚邪,实邪,亦圣贤之机用耳!所以“偃鼠饮河,不过满腹”者,只是当下的机用。
归休乎君,予无所用天下为!
您还是请回吧,我用不着你给我的这个天下,“君”是尊称。“予无所用天下为!”我用不着这个天下,或曰:我也不能为天下做什么。
况天下,岂外哉!每个生命都有自己的天下,张三剥夺不了李四的天下,秦始皇也强占不了区区一个黔首的天下。哪怕是囚徒,外力也霸占不去一丝他生命的天下,此文王囚羑里也。生命的国土,每个生命的天下,都是无际的。外境能局促的,不过是一堆血肉。
人人皆有生死,然自有不死者在。儒家说杀身成仁,身可以杀了,仁不能剥夺。此儒所以自立者。儒,不是一个帮派,儒是能柔怀天下的大人;儒不是个阶层,儒是活的温柔敦厚之人。
仁者所以无敌,温柔敦厚也。温柔,如不着物,清风拂面。所谓“二月春风似剪刀”,春风以温柔为剪,剪开了花千万朵,一时繁华竞逐。人称夫子“宣圣春风”者,美其可以化民于无形也。
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矣。
庖人,相当于今之厨子。庖人虽不治庖事,那负责祭祀的尸祝,也不会去越位下厨代庖的。诗云:天生烝民,有物有则。万物皆各就其位,各安其安。儒曰:在其位谋其政,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人,不越位难,不自知者,如何不越位?人生的悲苦,多半是越位使然。不自知者,不能安,不能止,不能就位。
所谓开悟者,就是能时中之人,不越位的人。每个当下,都能在位阶上,就是君子大人,就是觉者,就是大丈夫,就是天人师,就是佛。
所谓的成就者,就是该吃饭时吃饭,该睡觉时睡觉,父父、子子、君君、臣臣有伦序,知先后。故父父、子子、君君、臣臣者,不是外在的僵化,而是生命有伦。
一个人每日活得七荤八素,还整天地口说修行,生怕俗事打扰了修行。自以为是的“静”,自以为是的“不动”,只是作,焉有修?
中土之教,贵在随顺。圣人,随成者也。学佛的人常说随喜随喜,随喜是跟着走啊!春来应春,夏来应夏。圣人设教,句句为点醒,以期明道。明道不是外在的知识所能界定的,是活得能随顺天理。圣人说:知止,如如不动,这就是不易。当知道什么是不易之理,才能随成。在这个不易的世界中,没有一刻停留。和光同尘,入乡随俗,方见不易。
易或者不易,不是横向并列的一对词句,横向地讲易或者不易,都是相。横向是移,不断地变,没有一刻停留,春夏秋冬,生老病死,如车轮上的每个点,它在轮的圆周上。轮有一个轴心,轴心是不动的。《道德经》说“三十辐共一毂”,“共一毂”即是守中,是一切治学纵深之处,是为一以贯之。一以贯之,则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可以入乡随俗矣!故入乡随俗,不是一个外在的要求,也不是屈己以随人,而是人世的周行。
“庖人虽不治庖,尸祝不越樽俎而代之”,不是各扫门前雪。治学宗经,文句不可孤立解,闻言不可离人,不可离庄子议庄言,不可离孔子讲论语。若离人议句,横解竖解皆有可能。我们上中学的时候,常常会在笔记本上抄很多格言警句,那些被孤立拎出来的句子,在使用中,不可避免地会发生异化。章句要放到《逍遥游》整体里去体贴,才不至于往而不返。
02/姑射神人,不近人情
肩吾问于连叔曰:“吾闻言于接舆,大而无当,往而不返。吾惊怖其言,犹河汉而无极也,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
肩吾问连叔说:我听接舆说话,都像是在说大话,没有哪句话靠谱,不着边际,“大而无当”、“往而不反”,我听他说话,被吓到了,“惊怖其言”。
“犹河汉而无极也”,用蒙城县方言解释就是吹牛,吹得没有边际,东北人说满嘴跑火车。
“大有径庭,不近人情焉。”说出的话,无逻辑性,风马牛不相及,且完全不近人情。不近人情,就是不正常,无厘头。“不近人情”,四字着眼!
读《逍遥游》,直觉得全篇不近人情,仿佛庄子不会好好说话似的。一个让后世仰视的响当当的“道家创始人”,写了一部道书,一点也不严谨,一点都不合乎论文格式,真是不近人情!开篇不说“道”,却说什么“北冥有鱼,其名为鲲。”你看今天哲学家,开卷即是什么本体论,道的世界观……翻遍庄子书,庄子也没有几句象哲学的话,净扯些没边的。
觉者之言,言无言,故,解弊者,言可;掩埋粉饰者,言亦可。公子牟说:知不达是非之境欲观庄子之言,如蚊虻负山。犹觉“大有径庭,不近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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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先生
连叔曰:“其言谓何哉?”
连叔说:接舆都说了什么?
曰:“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其神凝,使物不疵疠而年谷熟。吾以是狂而不信也。”
“藐”,遥远不可及的地方,有个姑射之山,在《山海经》里面也有这个山。有神人住在那儿,神人长什么样呢?肌肤像冰雪一样,淖约若处子,身体都有芝兰之香;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肩吾说:听听接舆都说了些什么,尽是空话狂语,我觉得不可以取信,“狂而不信”。
人与人交,信难。君子可以不疑,小人不能不怨,何以信?
有人以实证为信,用什么来实证?参照物是什么?比如有一个一米的尺子,这个一米的尺子真的是一米么?没有精准的一米之尺,所谓一米,只是一个假用。一旦假设成为习惯,就信以为真了,我们已经忽略了对尺子本身的检测,或者说我们根本没有能力检测尺子。况且修身者所谓的实证,多半是自己的体会,体会因人而异,如何为证?
世俗所谓的信用,多是信用的假设,执幻为真,以伪为实,假真替代了真如。
有些汲汲于实修者,常会举此藐姑射之神证明世上有神仙,还有人说:“庄子讲的修行法门,高人都是用脚后跟呼吸,我们俗人都是用鼻子呼吸。”这样解庄,真让舌举口呆。庄子在《缮性》开篇就说,人如果以世俗的思维去修行,必了不可得。人要知耻,才有反省,不敢自以为是,不敢自美,才可能“旋其面目”。
03/旋其面目,舒卷取舍
治学分“为人”与“为己”两个向度,圣学只是为己之学,为成君子大人而学,非为研究君子大人的学问。前面每一次课我都在反复申说,人当“旋其面目”,为己而学。
我们每个人从幼儿园到小学、中学、大学,多半是外求成绩,以分数论高低。这种学习不能说不正确,但是,这与明理达道之学,却大相径庭。我们每个人若真的为学,就要立志,立什么志?立个诚心而已。
这个网上书院是需要递申请过来的,递申请是给自己一个诚意的承诺,这就是《学记》所说:“凡学,士先志。”学前要先给自己立个志,先问自己为什么而学。就像是端一碗水,要先知道是给自己喝还是给别人喝,要给别人喝就送到别人那去,给自己喝就送到自己的嘴里面。这一碗水没有变化,但喝的人不同,方向就不一样了。书也是这样,为自己读还是为别人读,是不一样的。我们不拒绝端水给别人喝,也不说向外学是不对的,为己为人,不是二,并不是选项。
特别是像老庄孔孟这一类的学问,它们都有很强的双关性,就是向外也可,向内也可。庄子之学,什么人都能读,文字上诙谐戏谑,门槛其实很低。我之前有说:“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遇到庄子的”。这句话不是为了显摆治《庄子》学人的高明,当思为什么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遇到庄子?这句话为促人反省之用。一个急急慌慌的人,一个不从容的人,是不可能遇到庄子的,也不可能遇到老子,也不可能遇到孔子。
简单一句话:不可以亢奋。真正的积极和精进定是从容不迫的。
假如你立志学习庄子,三年以内都不要有什么期许,不要给自己预设一个什么样的成绩,要沉住气。真正的精进是看不到的。我们日常生活中是这样,日常学习也是这样。
能够看得到的进步,大多数是危害,真正的进步往往看不到。
如果一个和尚、一个学人,很迫切地希望师父证明他已经过关了,这个念头只要在,他就没过关。
佛入中土之后,师徒之间为何多用偈语来印证?那个偈语是诗,庄子说:“道无封,言无常”,诗意的文字是空的。师徒之间用有形的文字,印证空有,以心印心,如雁过太虚,无迹可寻。
凡汲汲于师父打分,渴望修行的果位者,门都没入。
圣人之学就是无用之学。对于汲汲于有用的人来说,他是不能接受无用之学的,他觉得我每天时间那么紧张,时间就是金钱,我去听什么无用之学呀。
“无用”两个字,就把功利心盛的人吓着了。见有用以为有用,见无用以为无用,这种人何其可怜!《道德经》说:“当其无,有室之用。故无之以为用,有之以为利。”空即是色。这些不是一个理论问题,而是生命的大机用。
无论什么时代,人若不能真正地治无用之学,必是终身役役不见其成功者,恐将自以为怀才不遇地虚度一生。历史上那些生命有华光的人,哪个不是受用于无用的人呐?
本文节选自《张真讲庄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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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敬身心,庄严国土。托不得已以养中。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愚者张真愿与诸仁,炮庄发药,自事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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