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庄子 >> 庄子名言 >> 庄子南华经全集第三十三篇天下第
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1]!芒乎何之?急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2],古之道术有在于是者,庄周闻其风而悦之。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4]。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5],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6]。其书虽瓌玮而连犿无伤也[7],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8]。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9]。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阂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10]。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11],芒乎昧乎,未之尽者[12]。
[1].芴漠无形,变化无常,死与生与,天地并与,神明往与:芴漠:道体空虚广漠。芴即忽。无常:道用变化无常。《注》:随物也。《疏》:妙本无形,故寂漠也。迹随物化,故无常也。死:变者从有到无为死。生与:变者从无到有为生。天地并与:有形的天地与我并生。神明往与:无形的神明与我同往。《注》:任化也。《疏》:以死生为昼夜,故将二仪并也;随造化而转变,故共神明往矣。
[2].急乎何适,万物毕罗,莫足以归:芒:通茫。之:去。适:往。《注》:无意趣也。《疏》:委自然而变化,随芒忽而遨游,既无情于去取,亦任命而之适。。罗:排列、罗列。万物与我为一。归:归宿。《注》:故都任置。《疏》:包罗庶物,囊括宇内,未尝离道,何处归根。
[].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谬悠:缪miù:迂远。谬即缪miù。缪悠miùyōu:象征虚妄不实。《疏》:谬,虚也;悠,远也。荒唐:虚诞、夸大。《疏》:荒唐,广大也。无端崖:无头绪、无边际.恣纵zìzòng:无拘碍。《疏》:恣纵,犹放任也。傥:偏傥、片面。觭见jījiàn:偏倚。《疏》:觭,不偶也。《注》:不急欲使物见其意。《疏》:而庄子应世挺生,冥契玄道,故能致虚远深宏之说,无涯无绪之谈,随时放任而不偏党,和气混俗,未尝觭介也。
[4].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沉浊:深沉污浊。庄:庄重。庄语即至大的言论。《疏》:庄语,犹大言也。《注》:累于形名,以庄语为狂而不信,故不与也。《疏》:宇内黔黎,沈滞暗浊,咸溺于小辩,未可与说大言也。
[5].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卮言(至高的言论。《疏》:巵言,不定也。曼衍mànyǎn:委曲遂顺、不拘常规。《疏》:曼衍,无心也。重言:重视的言论。《疏》:重,尊老也。真:真诚无妄。寓言:寄托的言论。《疏》:寓,寄也。广:广袤无垠。《疏》:夫巵满则倾,巵空则仰,故以巵器以况至言。而耆艾之谈,体多真实,寄之他人,其理深广,则鸿蒙、云将、海若之徒是也。
[6].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敖倪:即傲睨àonì:骄傲、轻视。《疏》:敖倪,犹骄矜也。《注》:其言通至理,正当万物之性命。《疏》:抱真精之智,运不测之神,寄迹域中,生来死往,谦和顺物,固不骄矜。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谴:《疏》:谴,责也。《注》:己无是非,故恣物而行。与世俗处:《注》:形群于物。《疏》:是非无主,不可穷责,故能混世扬波,处于尘俗也。
[7].其书虽瓌玮而连犿无伤也:瓌玮:瓌guī古同“瑰”瑰丽奇伟。《疏》:瓌玮,宏壮也。连犿liánfān:宛转随和。《疏》:连犿,和混也。无伤:无损。《注》:还与物合,故无伤也。《疏》:庄子之书,其旨高远,言犹涉俗,故合物而无伤。《释文》:谓与物相从不违,故无伤也。
[8].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参差cēncī:长短高低。《疏》:参差者,或虚或实,不一其言也。諔诡chùguǐ:奇异怪诞。《疏》:諔诡,犹滑稽也。《注》:不唯应当时之务,故参差也。《疏》:虽寓言托事,时代参差,而諔诡滑稽,甚可观阅也。
[9].彼其充实不可以已,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彼:庄子。已:停止。《疏》:已,止也。《注》:多所有也。《疏》:彼所著书,辞清理远,括囊无实,富赡无穷,故不止极也。造物者:大道。与造物者游:融为一体。外:超脱。无终始者:无始无终者即大道。《疏》:乘变化而遨游,交自然而为友,故能混同生死,冥一始终。本妙迹粗,故言上下。
[10].其于本也,弘大而辟,深阂而肆;其于宗也,可谓稠适而上遂矣:本:大道。弘:《疏》:弘,大也。辟:《疏》:辟,开也。深阂:深邃。《疏》:闳,亦大也。肆:显露。《疏》:肆,申也。宗:天地。稠适chóushì:适当吻合。上:上述。遂:完成·《疏》:遂,达也。《疏》:言至本深大,申畅开通,真宗调适,上达玄道也。。
[11].虽然,其应于化而解于物也,其理不竭,其来不蜕:应:顺应。《疏》:言此庄书,虽复諔诡,而应机变化,解释物情,莫之先也。竭:枯竭。蜕:蜕变。《疏》:蜕,脱舍也。妙理虚玄,应无穷竭,而机来感己,终不蜕而舍之也。
[12].芒乎昧乎,未之尽者:芒:通恍。芒乎昧乎:暗昧。《疏》:芒昧,犹窈冥也。未之尽者:未尽其道。《注》:庄子通以平意,说己与说他人无异也。案其辞明为汪汪然,禹拜昌言,亦何嫌乎此也?《疏》:言庄子之书,窈窕深远,芒昧恍忽,视听无辩,若以言象征求,未穷其趣也。
下面介绍的是庄周:
空寂广漠而没有形体,变化无常而无需规矩,死呀生呀,与天地并存,与神明同在!惚惚恍恍向什么地方去?急急忙忙不知往哪里行?万物为一,不知归宿,古代的道术有属于这方面的,庄周听到这种风气就很喜好。以悠远的论说,以虚诞的言论,以无绪的言词,常常恣意发挥而不拘泥,从不固执己见。以为天下是深沉污浊,不能用庄重的言语阐述大道。以“卮言”委曲随顺,以“重言”使人采信,以“寓言”来广泛阐述,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傲视于万物,不拘泥是是非非,与世俗和睦相处。他的书虽然瑰丽奇伟却随和无伤道理。书中言辞虽然参差却奇异可观。他的书充实而无止境,在上与造物者同游,而在下与超脱死生而无终始分别的人做朋友。书中之于道,弘大而透僻,深逮而广阔;书中之于道,可谓吻合上达的至高点。庄子自己评价自己说:即使如此,他的顺应变化和解释事物,道理不尽,源流不断,恍惚芒昧,难以穷尽。
本章对庄子的学术进行了很简略的介绍:道体的“芴漠无形”,道用的“变化无常”,变化的死生循环,有形的天地与我并生,无形的我的神明与我同往。庄周的表达方式独具特色,本章用“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来进行概括,这被谓之“五关”。其中“谬悠”、“荒唐”、“端崖”、“恣纵”、“不傥”、“觭见”等词语被谓之““六将”。谁想阅读庄子之书,就必须先“过五关”“斩六将”,否则就难免不知所云。庄子并且明确地告诉读者,如果“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为天下是深沉污浊的,不能用庄重的言语阐述大道。为了再一次说明庄子的表达方法,又把“五关”、“六将”归纳为“卮言”、“重言”、“寓言”。此“三言”的顺序跟《寓言》“寓言十九,重言十七,卮言日出,”的顺序正好相反。何以把“卮言”、“重言”、“寓言”交换位置,其原因不得而知,可在这里很突出“卮言”。这似乎毋庸置疑。
在《寓言》中用很长的篇幅来阐述“卮言”本身,在本章中,也用很多篇幅来阐述“卮言”:“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这是用“卮言”、“重言”、“寓言”说明表达的效果。因此广泛地采用“卮言”,所以“其书虽瑰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因此在“充实不可以已”方面,“上与造物者游,而下与外死生、无终始者为友”,在“本”方面“弘大而辟,深阂而肆”,在“宗”方面“可谓稠适而上遂矣”。庄子最广泛地采用“卮言”的原因,应该就在这里。所以在“应于化”、“解于物”等方面,“其理不竭,其来不蜕,芒乎昧乎,未之尽者”!
把握好“卮言”表达方法,是阅读《庄子》的基础和关键。《庄子》的难读,一方面是内容非常深邃,一方面是表达十分诡谲,深邃的内容混含着诡谲的表达,犹如玄妙的迷宫,让人不知所从来,不晓其所去。因此只有举一反三的机变恐怕难以应对,至于那些只有点小聪明的就妄言破解千古之谜的狂妄,就更不足挂齿了。只有具备触类旁通、以一知百灵巧,从文字层面到章节层面,到全书的层面乃至道家、道学和中华文化的层面,有一个阅读的标准,有一个理解的范式,一以贯之,庶几可以找到门路。天人国学就是这种探索之一!
阅读下面的资料,谈谈何为“卮言”?
《天下·第六章》:“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不以觭见之也。以天下为沉浊,不可与庄语。以卮言为曼衍,以重言为真,以寓言为广,独与天地精神往来而不敖倪于万物,不谴是非,以与世俗处。其书虽瑰玮而连犿无伤也。其辞虽参差而諔诡可观。”
成玄英疏《庄子·寓言·第一章》:“卮,酒器也。日出,犹日新也。天倪,自然之分也。和,合也。夫巵满则倾,巵空则仰,空满任物,倾仰随人。无心之言,即巵言也,是以不言,言而无系倾仰,乃合于自然之分也。又解:巵,支也。支离其言,言无的当,故谓之巵言耳。”
《寓言·第一章》:“卮言日出,和以天倪,因以曼衍,所以穷年。‘不言’则齐,齐与言不齐,言与齐不齐也,故曰‘无言’。言无言,终身言,未尝言;终身不言,未尝不言。有自也而可,有自也而不可;有自也而然,有自也而不然。恶乎然?然于然。恶乎不然?不然于不然。恶乎可?可于可。恶乎不可?不可于不可。物固有所然,物固有所可;无物不然,无物不可。非厄言日出,和以天倪,孰得其久?万物皆种也,以不同形相禅,始卒若环,莫得其伦,是谓天均。天均者,天倪也。”
成玄英疏《庄子·天下·第一六章》:“巵言,不定也。曼衍,无心也。重,尊老也。寓,寄也。夫巵满则倾,巵空则仰,故以巵器以况至言。而耆艾之谈,体多真实,寄之他人,其理深广,则鸿蒙、云将、海若之徒是也。”
作者介绍
杨郁,名凡用,曾任讲师、研究员、编审等,著作《易经新学》《老子新学》《庄子新学》《论语义证》《传习录义证》等多种,学术观点为《天人诚学铭》:“无形无名道为体,有形有名德为用。无善无恶为上德,有善有恶为下德。无诚无伪之谓性,有诚有伪之谓教。尽性穷理曰诚明,穷理尽性曰明诚。”
天人诚学铭
杨郁
无形无名道为体,
有形有名德为用。
无善无恶为上德,
有善有恶为下德。
无诚无伪之谓性,
有诚有伪之谓教。
尽性穷理曰诚明,
穷理尽性曰明诚。
天人诚学记
杨郁
诚者天之心人之根,真实无妄之谓也。诚于中形于外,不自欺不欺人。诚者,仁成己知成物。修己以诚,修己安人。夫诚者天之道,诚明也,自诚而明,明明德,生知安行,尽性穷理谓之性;诚之者人之道,明诚也,自明而诚,在亲民,学知利行、困知勉行,穷理尽性谓之教。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尽性论成色,穷理论成就。诚身至诚,诚意至善。道心惟一高明,人心惟精精明。明心见性,经世济民。身心合一,知行合一,天人合一。三界惟心,万法唯识。居敬持志,循序至精。学而思,思而学。学问思辨行,温故知新。熟生巧,巧生精,精生神。文明自觉,文化自信;诚信中华,天人诚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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