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枞阳记忆远去的电影

发布时间:2019/9/17 18:07:52   点击数:

好多年没看电影了。自从电视机普及后,就极少有人再看电影。现在,晚上或节假日,人们就坐在自家客厅的沙发上或仰靠在床头,一边品着香茗,一边悠闲的观看影视剧,不时地还对剧情品头论足。电影院也极少见到了。乡下自不必说,过去一直都是放露天电影。县城里原有两家国营电影院——枞阳电影院和蒲州电影院,是那个时代小城人看电影的去处。后来电影业日渐萧条,录像渐渐兴起,八、九十年代曾一度改为录像厅,放映录像。到二十世纪初,电影院彻底改制,出租给私人经营,专售服装鞋帽。从此,电影院从枞川大地消失了。去年,听说县城里开了一家电影放映厅,但我从未去过,其观众主要是90后、00后的小青年。

记得小时候农村文化生活极度贫乏,当时最大的文化享受就是每年看几场电影,还有就是春节时,年轻人自编自演的草台戏以及舞龙灯、狮子灯......遇到放电影的日子,我们小孩子就像过年一样高兴。

闲暇时,跟孩子们谈起我们小时候看电影的情景,我们对电影的迷恋与痴情。他们如听天方夜谭,总是摇晃着脑袋,一脸迷茫。也难怪,他们一出生就生活在蜜罐里,而我们生活的那段岁月早已成为历史。

常常在梦里,儿时那些看电影的场景就像放电影一样,一幕幕的从眼前飘过:《铁道游击队》、《上甘岭》、《永不消逝的电波》、《洪湖赤卫队》、《智取威虎山》、《沙家浜》、《闪闪的红星》、《渡江侦察记》、《南征北战》等30余部电影,给我的少年时光涂满了梦幻般的色彩。董存瑞、黄继光、邱少云、王成......这些英雄人物舍生忘死的壮举,曾一次次的撞击着、震撼着我们的心灵;《英雄赞歌》、《红星照我去战斗》......这些电影插曲,曾一次次的让我们热血沸腾。

孩提时代,看电影不是自己走去的,印象中,是骑在父亲或堂兄堂姐的肩头。因为是走夜路,怕我跌倒。如果是白天,那就要哄我自己走一段路。去时,我一路兴奋,在肩头手舞足蹈,叽叽喳喳的说话。看电影时,有时就坐在父亲的肩头,但后面的人就大喊:“遮子我,遮子我了,看不到了。”这时,父亲只得往后移,站在后排;有时遇到熟人端来凳子,父亲就坐下来,用手把我揽在胸前或让我坐在他的大腿上。如果遇到其他小孩,我们就混在一起玩,但大人不许离开他们身边。回来的路上,往往是趴在父亲的背上睡着了,至于电影的内容往往一无所知,因为顾着玩,加上年纪小,看不懂。其实那时看电影多是我吵闹着要去的,无非是跟着大人去凑热闹。

上学后,看电影是同庄子里的小伙伴们一起去。记得那时大人就很少有人去看电影了,因为他们干了一天的农活,累得腰酸背痛,只想早点休息,第二天还要早起上工。看电影的场地主要有两处:一处是本村大队部门前的广场上;一处是邻村大队部隔壁学校门前的操场上。遇到本大队放电影,就安排通讯员通知各生产队,我们能提前得到消息;如果是邻村或是更远的地方放电影,那就靠别人传递消息,所谓“道听途说”。有时消息来迟了,等赶到放映场地,电影早已放了,甚至放了一大半,但我们并不气馁,总是乐此不疲。

那时,每当得知晚上放电影,我们甭提有多高兴了。下午放学后,再也不像平时那样在路上玩耍、磨蹭,挨到天黑才回家。而是一路小跑着往家赶,到家把书包随手一扔,就想着让母亲早点烧晚饭锅。村民们平时都在田地里做农活,遇到农忙时要到天擦黑才收工。我们小伢们就跑到田埂上,大声吵嚷着要早些吃晚饭,说:晚上要去看电影。每每这时,大人们也高兴。队长就说:妇女们就先家去烧锅吧,别把这些小伢们急死了。听到队长发话,她们就放下手上的活,赤脚走上田埂,到田沟里洗一洗手脚,顺便到菜地里摘一把鲜菜,拿到村前的小河里洗干净,快步赶回家。我们就在门口玩。炊烟在村庄上空飘扬,很快饭菜的香气溢出窗外。我们赶紧进去,跑到锅心屋。母亲说:“手那么邋遢,不洗就吃。”说着,就从水缸中舀出一瓢水,倒进脸盆里,我胡乱的洗了手,匆匆地吃过晚饭,但此时天也渐渐黑了。有性子急的小伢,跑到各家门口去喊:快点吃,快点吃,电影快放了。有人碗里的稀饭还没有吃完,就说:你们候我一下子。等的人直跺脚。人终于聚齐了,一行人急急忙忙的出发,一路就像急行军。有拿手电筒的,有拎着马灯的,也有举着火把的......

到邻村去看电影,约有一里多路,就在我们庄子对面。两边是田畈,中间隔着一条小河。我们出了村庄,沿着一条较宽的田埂,小跑着前行。春夏时节,急促的脚步声,惊得路边的青蛙扑通、扑通地往田里、水沟里跳。有时一不留神,一脚踩着了青蛙,吓了一跳,抬起脚,继续往前冲。遍野的萤火虫像一只只小灯笼在四下漫舞。走完这段田埂,就到了河边,平时水不深,有一块块平整光滑的大石头躺在河里,踩着石头一会就过去了。过了河,走过几条田埂,再经过一口大水塘,来到一个叫黄栗树咀的大庄子里,只见庄子里的人也纷纷出门,手里拎着椅子、小板凳、长条凳,往学校门前赶。惹得几只土狗,仰着头,汪、汪、汪......叫个不停。出了庄子,远远地就看到雪亮雪亮的银幕,黑压压的、晃来晃去的人影,还有随风飘来的乱糟糟的说话声。

放映前,有较长一段空闲时间,师傅在检查、调试放映机,同时也顺便等一下赶路的人们;有时在正片前,还加放新闻片、宣传片。趁着这个空档,往往就有精明的小贩早早来到场地,怀里抱着一捆甘蔗,不停地吆喝着:鲜甜的甘蔗,便宜卖啦!也有卖瓜子、花生的,围着场子兜售。有大人带着孩子来的,经不住孩子的纠缠,就掏出几角钱,买一根甘蔗或是一把瓜子来哄他们。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也有恋爱中的少男少女相约一道来看电影,他们特地来得早,在放映场附近的庄稼地边或小树林里相会,手牵手,依偎在一起,说着悄悄话,互诉心中的思念......

场地前面是一口水塘,塘边有几颗油桐树,有的人爬到树上,坐在粗壮的横枝上;也有人爬到教室的窗台上蹲着,用手抓住窗塞子。有时人太多或是来迟了挤不进去,我们也爬到树上或是窗台上。但多数时候我们赶到场地边,就侧着膀子往人缝里挤,往放映员身边靠,惹得大人们恨恨地骂:“这些小鬼嗟,就跟擒魂一号的,往里挤。”我们才不管这些呢。围在放电影的师傅身边,有两个好处:一是离屏幕近,无大人遮挡,好看电影;二是出于好奇心,想看电影是怎么放的。当时我们那里放电影的师傅是兄弟俩,大人喊他们大陶、小陶。放映开始了,只见师傅打开一个铁皮箱子盖,从里面拿出两个大圆圈往放映机的轴上套,一个上面绕满了胶片,一个是空的,将胶片的一头绕到空圈上,打开发动机,两个大圆圈就开始慢慢转动,光线投射到屏幕上,电影名字在光芒四射中喷薄而出,随着八一电影制品厂、长春电影制品厂......的出现,场上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影片大多是战斗片、谍战片,随着故事情节的深入,枪声,炮声,冲锋号声,喊杀声,电台的发报声.....此起彼伏,不断刺激着人们的心弦,让人如痴如迷。日本鬼子、汉奸、特务、叛徒,是最遭人痛恨的对象,我们统统称之为坏人。镜头放到坏人出现时,场子上总是响起一片漫骂声、咀咒声;地下党、八路军、新四军、解放军,是人们崇敬的对象,像刘洪、杨子荣、郭建光、李侠......都是我们心目中的英雄,我们统统称之为好人,遇到好人受伤或牺牲了,人们就不停地叹息、流泪。

电影临近结束时,人群开始出现骚动,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人投进一颗小石子,现出微微的波澜;当银幕上出现一个大大的“完”字时,场面轰的一下子乱了,就像刚开了锅的沸水。大人、孩子的喊叫声,搬椅凳的碰撞声,互相挤踩的谩骂声,有人跌倒发出的哎哟声......一浪推着一浪。我们几个小伙伴好不容易聚到了一起,沿着原路往回赶,边走边谈论电影里的英雄人物或故事情节,到了家门前,母亲已开了门,站在门口等候。

那个时候,我们最痴迷的事恐怕就是看电影了。一旦听说什么地方晚上放电影,再远的路,我们也不怕,即使翻山越岭、趟水过河,也要赶着去。本公社境内自不必说,就是隔壁公社甚至更远的地方,我们也去。记得我们跑得最远的一次,是去庐江县泥河公社黄龙大队看电影,来回有七八公里,全是山路或田间小路。那天,我正在家吃晚饭,有个小伙伴跑到我家,对我说:听童塝队人讲(读岗),今晚黄龙大队放电影,你去不去?我不假思索地说:去,去。他催着我说:少(读哨)些吃,赶快走,去迟子,跑空路。我几口把稀饭扒完,随手在锅里抓了两根山芋,和几个小伙伴撒腿就跑,一路上有几次差点摔倒,赶到场地时一个个汗流浃背,气喘吁吁。因为之前加放了一个新闻片,所以到时正片刚开始放映,记得放的是一部战斗片,但名字记不清了。这部电影已在本大队看过一回,但我们依然看得津津有味......好在那天晚上有一轮明月,我们回到村庄时,月亮已挂中天了。

印象最深的一次看电影,大约在我八九岁的时候,那天下午放学后,我就同几个小伙伴到山上去放牛。庄子西北面有一座山,名叫草山,牛在山坡上吃草。我们就坐在那块叫踏板的平坦的岩石上,来一场小比赛:每人手里抓一把石子,往远处扔,看谁扔的最远,谁就是赢家。太阳渐渐落山了,暮色四合,炊烟袅袅。这时,我站起身,朝东方望去,突然发现对面岩前学校门前操场上悬挂着一幅白色的幕布,定睛细看,原来竟然就是我们朝思暮想的电影屏幕。我欣喜若狂,一面喊小伙伴们快看,一面用手指向东方。我兴奋地说:你们看,那边今晚放电影。当时不知为什么,大脑突然灵光一闪,现出了《智取威虎山》的名字。我说:今晚放的是《智取威虎山》,是彩色电影。其实我根本就不知道放什么电影,完全是凭感觉猜测的。可能是之前听别人谈过这部电影,说是很好看,心里一直惦念,故产生了这样的念头。小伙伴们不相信,问:你怎么晓得?我说是猜测的。

我们再也无心玩耍了。一个个赶紧去牵牛绳,牛犟着不愿走。我们一面拉绳子,一面用树枝抽打牛身,牛用嘴咬起最后一口草,很不情愿地迈着方步,随着我们的吆喝声,回到庄子的牛栏里。到家时,母亲正在锅台边炒菜。我急忙从碗橱内拿出一个蓝边碗,到大锅里去盛希饭,母亲见我那个急相,问我:怎么那么饿?我说:晚上黄树咀那边放电影。母亲说:怪不得那样急吼吼的。我三下五除二,就把晚餐解决了。

我们像一群出笼的小鸟,一路叽叽喳喳往放映场奔去,那天去的早,向学校里的人打听,晚上放什么电影?回答说:是彩色电影《智取威虎山》。我听后,一蹦多高,对小伙伴们说:怎么样,我猜的不错吧?他们说:猜的真准。这也是我们看的第一部彩色电影,那天看的真过瘾。我们最佩服的人物就是杨子荣了,他智勇双全。那段时间我们天天都在谈论电影的情节,谈的最多的是杨子荣,晚上梦里也常常是电影里的情景。

那时农村人看电影,家里人不能都去,至少要留一个人在家看门,防失火,防小偷。当时我们那里还流传着一个笑话:隔壁大队有个生产队,一天晚上本大队放电影,有一家人都想去看。这家主人有一个弱智的哥哥,乳名叫猪浆(猪脑浆,指脑瓜笨)。我们那里叫孬子或二百五。主人想到了他,就对猪浆说:我们晚上要去看电影,你在家里看门噢,可照?他答的很干脆:有照,有照。晚饭后,一家人就高高兴兴地去看电影。电影散场回到家,发现家中大门洞开,两扇门板没有了,猪浆人也不见了。主人在门口找了一圈,没有找到。正在焦急、张望,突然发现他从小路上往回走,口里不停地“嗨、嗨哟、嗨......”,笑嘻嘻的,挑着一副大门回来了。主人问他怎么回事?他说:你不是叫我看门吗?我也想去看电影,又怕门被人偷去了,所以就把门挑着去。主人听后,气的哭笑不得。这是一则真实的笑话,流传了好多年。至今,我们那里谁家父母认为自己孩子笨,有时就把他比作猪浆。

光阴荏苒。我第一次坐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是在改革开放之初。记得那是年的10月,当时我在合肥读书。一天,学校给新同学每人发一张电影票,晚上8点在安徽农学院看功夫片《少林寺》。晚饭后,我们在班长的带领下,步行约一公里来到安农,进入电影院,凭票找到自己的座位。不久,放映开始了,随着剧情的展开,李连杰、丁岚的出色表演,把我们带进了唐初那段发生在少林寺的精彩故事中。当时激动的心情无以言表,这也是我平生第一次看武打片。由于太兴奋,玩上睡不着,和几个室友谈论电影中的人物到深夜。后来,在光明电影院又看了一次立体电影,感觉很新鲜、很刺激。这是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的一次看立体电影,那部影片的名字及内容早已记不得了。

不久,学校在教学楼的每层都放置一台彩电,同学们每晚就收看电视连续剧《射雕英雄传》,郭靖的憨厚、朴倔,黄蓉的调皮、机灵;东邪西毒、南帝北丐的高深武功......总是在脑海里萦回。从此我对武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觉得武术是一项很好的体育运动。一是动作很有美感;二是能强身健体;三是能防身自卫。课余时间常和几个兴趣相投的同学聚在一起,模仿影视剧里面的武术动作,比划比划,切磋技艺。

到县城工作后,开始,每年还在电影院看几场电影,后来电影业越来越不景气,渐渐地被录像所取代,主要放映武打片、言情片,我偶尔也去看一部武打片。当然,录像也好景不长,电视机异军突起,逐渐走进寻常百姓家,录像作为一个过渡品,很快就销声匿迹,完成了它的历史使命。

最近几年,为建设美丽乡村,繁荣农村文化生活,县文化部门不定时的送电影、送戏下乡,我偶尔也去看看,但兴味索然,往往一部电影或黄梅戏没看完就回去了,再也没有儿时看电影的那种激情,再也找不到那种美妙的感觉了。对于我们这些已过知天命之年的人,看电影的激情与疯狂,随着岁月的流逝,早已淡然了。

老电影,作为一个时代的文化符号,早已封存在那段历史的隧道里,隽刻在那个时代人们的心灵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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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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