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改建筑

嘉宾：庄子玉、魏娜、关天颀

主持：孙大勇

主办：未来论坛/futuretalk

发起人：夏至、孙大勇

时间：年12月17日

地点：北京市东城区纳福胡同13号penda/槃达建筑

孙大勇：

年futuretalk/未来论坛主题《改建筑》，经历了上一个十年，整个社会地产开发和城市不断扩张，中国城市和社会的发展给建筑师带来了巨大的机遇。但现在的建筑行业越来越难做，从经济危机之后整个建筑业开始下滑，这些年大家感受到，无论是大型设计院还是外企都岌岌可危，外企选择离开中国，大型设计院不断裁员，小型事务所也在面临具体的温饱危机，生存变得越来越困难，今天建筑师更多是在为自己找出路。

面对当前城市扩张、乡村重建的问题，改造建筑无形中是我们现在和未来要面临的很大机遇，但也是挑战，在这个领域里，首先要面对政府行为的干涉和引导，另外也面临着执行层面的利益和技术壁垒，同时还有设计师自身能力和素质的考量。基于这些，我们邀请庄子玉、关天颀和魏娜三位老师和大家分享改造建筑的经验和心得。前段时间三位建筑师和吴彦祖一起拍摄的“漂亮的房子”被全国观众点赞，所以三位老师也变成了家喻户晓的知名建筑师，今天我们重温一下漂亮房子背后建筑师们的风采。首先邀请庄子玉老师给大家进行分享。

庄子玉

德国科隆RSAA事务所合伙人及主持建筑师。美国哥伦比亚大学建筑与城市设计硕士，师从伯纳德.屈米（BernardTschumi）和肯尼思.弗兰普顿（KennethFrampton）并同期获得哥伦比亚大学肯尼游学奖学金。其后在纽约西萨.佩里（CésarPelli）事务所任建筑师多年，年底回国与数位知名德国建筑师创立RSAA事务所中国公司至今。

我今天的分享题目是建筑空间类型学的再进化与故事性的再创造，会和大家分享三个项目，其中两个是改造，还有一个是没盖最近可能要盖的，我觉得和主题是贴近的。从我个人的实践感受来说，其实我并没有把改造和新建分得很清楚，作为建筑师，其实大多数设计来源就是地块，地块里有所有我们需要的信息，建筑师所谓的idea其实只是一个引子，确实我们最近也做了很多所谓的改造项目，但我并没有把“这是改造”“那是新建”分得那么清楚，因为它们从本质上都是我们需要回应的地块特征。

项目一：张家港天主教堂

我们曾经参与一个教堂的项目，我要考虑做一个建筑怎样让大家觉得这像教堂呢？于是我们找一些教堂的例子，然后把它们叠在一起，叠在一起后形成了轮廓，找来一个原型拿来给很多人看，就是这个东西。当然这是简化的，因为它是形态学演变的切片，给人看了之后大家说“这是一个教堂吗？”这说明我们的第一步是成功的。

教堂还有一定前瞻性，包括人类在进化过程中，在洞穴里生活了几十万年，这种记忆比我们在楼房生活的感受深刻，因为我们的基因中有对于山洞感受的回忆，包括在母体子宫里的感受，回归原始的基因，我们找了一个意向，叠加了一个形，最后拉伸出来的一个变异的体块，也是通过采样最后形成的形式。最后把这两个形式在剖面上进行叠加，最后形成了这样一个状态。

项目二：铜陵改造项目

我们觉得这种方法还挺管用的，可以继续使用，所以在“漂亮的房子”节目里想再次尝试，这个房子最后连草图到建起来花了不到50天时间，因为最后还要拍一个广告，又往前推了3天，简直不敢想象，但它建起来了。

我们考虑这个房子本身的形态特征，包括村子里其实有各种各样的民居特征，不是大家认知上简简单单的民居。当时做节目时被问到的第一个问题就是“你觉得这个村子里是什么样的风格？我们盖什么风格的建筑？”但从建筑学的认知情况来说，不存在所谓纯种的“徽州民居”，从类型学上就没有这种东西，这是后来人的定义，就像有没有“纯种美国人”一样，这个东西不存在，大家都是混的，只是混多混少的问题，最近基因测序就能看到，没有纯种一说。

房子也一样，为什么要找所谓“徽州民居”呢？我们来一个融合的，把这些叠在一块儿，最后拉出来这样一个原型，所以这是第一版，在类型学上会有一些突破。它给你一些三维的空间曲面；另外它可以和山里融合，因为是平屋顶，前面是压低的曲线屋顶，可以和山里形成前后的叠加关系，视线上比较丰富，另外双脊变单脊的过程可以产生切片过程中可被阅读到的信息，中间是破开的庭院，另外就是内外空间转化，原来室内变成室外，原来室外变成了室内。房子两边延伸形成了它的需求空间，加高形成了二层空间，这是体量关系。

另外我在原有体块上（背面看很低调，正面是压低的三维曲面），所以正面有和我的空间的回应以及和山体关系的回应。像是一个原型生出了一个小“幽灵”，从单脊到双脊，形成了“双脊一面”。另外形成了檐下的虚空间，有一些东西可以退到后面，包括山体整个改造和整个空间关系的呼应。另外就是把室外切掉后，让室内空间变成了室外空间。最后形成了一个状态，草图是在立面上增加很多阅读内容，飘浮的屋面，虚体和实体脱开的关系，第一版草图中也能看出来，这个山是喀斯特地貌的，它是流动的关系，流动到我们建筑的虚空间里，在第一版草图中也有意识，前面需要绿树景观的遮挡，第一版里也会有这个状态，最后形成的立面还是比较接近之前的想象。

另外传统用材料比较保守，我们想用铜的材料，包括用一些很当代的东西，由室内元素翻到室外，铜门一直延续进去是我们内部的框架，到里面，从后面出来，是一个连续的线索，这也是一种很当代的做法。室内空间也是类似的，从外到内再到外的异化转换，包括整个铜的构建，从门到里面进去，厨房也是铜的构建再出去，是一个连续的线索。内部是对于传统四水归堂的回应。其实结构图形非常复杂，上面每个脊都不一样，我们把每个能做的梁都画出来了，尺寸是独立标注的，在三维空间模型里算出来的。虽然是小东西，但施工难度蛮大的。

从类型学上一个很简单的动作其实能给我们提供很多可操作的可能，可以说它是改造途径，也可以说它是新建途径，都是混用的，对于改造、对于新建，这里的界限变得非常模糊。

项目三：鼓楼7号院改造

我们自己的办公室靠近钟鼓楼，鼓楼和钟楼是很有意思的街区，鼓楼片区的房子每个都是很有意思的屋顶，鼓楼、钟楼的屋顶不一样，四合院都不一样，包括歇山顶、卷棚顶……但大家能看到，不管屋顶类型怎么进化，不管是鼓楼、钟楼还是故宫的角楼，其实这些东西都和人的行为没有关系，它都是意向，我们做超高层的时候经常会做一点Makeainterestingpart，纽约的街道空间已经不可视，要造一个特别高的房子，大家最后操作的其实全是那个顶子怎么做得有意思。大家批判中国五六十年代的“大盖帽”，其实本质上没有区别，因为这是最容易操作的方式，而且无可厚非，所有操作都要选择最容易识别、最容易操作的方式，只是可能用得太多了。

我们怎么做屋顶，我们一定要让它和人的行为发生关系，后来想如果大家有在北京的或者小时候住过胡同的经历，我虽然不是北京人，但小时候我也经常在北京住，爬到房顶上的感受很有意思，穿墙打洞，上房揭瓦，院里还有一颗柿子树，所以房顶应该是活动的空间和场地，我们办公室很小，多平米，20多人，我们需要更多的活动空间，空间需要往上走、往上延展。所以我们把屋顶空间一定要利用起来，人们可以上到屋顶休息，另外屋顶还有展示功能。

这个画面形成以后，我们对于房顶空间的认知和感受完全不一样了，它变成了我们的活动空间。这是废弃的北房，已经在那边放了30年，它突然变成了我们的草地，旁边有绿色景观，可以爬上去，包括我们跟空间的关系，我们在公司前面放了一个角落，可以阅读。我们在今年设计周请了各行各业的几位设计大咖过来做了一个论坛，媒体也过来了，效果还蛮好的，气氛很有意思，因为感受很特别。

这个很有意思，我们的房子在西城区，墙是东城区的墙，只是在上面贴了一层皮然后就用它，这种实验在胡同里非常有意思，建筑其实有很多定义，包括边界的关系，包括归属感、识别度和识别性……其实它有很多模糊的边界，可以在我们自己的小空间里进行尝试。很有意思。

最后，我们想把这些东西进一步延伸，形成我们讲故事的方式，因为故事不仅仅局限在物理空间，展示给别人的，现在传播途径和手段大家也能看到，其实我们希望能够把故事进一步延伸出去，能够被更多的人阅读到，即使它本身和建筑有关，它甚至可以完全脱离开我们的建筑，前两天我们看到一个网红，MIT的学生作业，做一个漫画册子，所谓非实体内容消费已经完全变成了一种新的建筑文化和独立的建筑系统，而且是在逐渐演变的过程中，所以我们也在这个方向上进一步（延展），希望把我们建筑的故事和内容延伸出去。我经常拍我们的办公室，在这个画面里其实就有很多内容可以阅读，一个简单的动作，如果有足够的思考，其实也会形成很好的空间结果，而且好的结果都是能够被阅读到的，因为大家都是对生活有感触的人。

回到韩国小姐，大家能看到，所有这些都能回到我们最后谈的内容，无论是一个房子、一个城市、一个个体，这是年的韩国小姐，四年过后大家能看到这些韩国小姐的脸和年韩国小姐的脸的差别越来越大，她们越来越有自己的特征、属性和自己的故事。其实研究也证明最好看的脸不是平均脸，有特征的脸是最有吸引力的，虽然平均脸也很好看，这是心理学家得出的结论，所以最后组成的关系是，每个人都需要自己故事的表达，每个空间、城市都是一样的，在基于类型学往前延伸的过程中我们希望和这些内容产生很好的呼应，能够在进化学的过程中很好地吻合。今天的分享就这样，谢谢大家。

孙大勇：

特别感谢子玉老师给大家的分享，从庄子玉老师的作品中能看到类型学，这个更多是在大学教科书上读到的名词，但我们无论是从高层塔楼还是田野间的民房改造都能看到这种方法的实践，让我们对类型学的设计方法有了更深一层的理解。另外很有趣的是，子玉老师不停地改造自己的办公室，去实践自己的方法和理论，这说明建筑师内心是很热爱生活的，每个建筑师不光是设计家，也是生活家。下面有请关天颀老师，一位更有人生阅历的设计师，请他给我们分享他对生活的感悟和理解。

关天颀

从事建筑，室内，陈设设计行业二十多年，曾经获得过8年度中国十大商业空间设计师及中国十大别墅豪宅设计师等荣誉；主笔的众多项目曾多次获得包括入选“英国安德马丁室内设计大奖”；年度SMART最佳乡创设计大奖，国家特色小镇规划优秀奖，中装协国际室内双年展金奖；“为中国而设计”评委会大奖；海峡两岸四地室内设计大赛银奖等……

大家好，大勇跟我说今天的主题是改建筑，另外我跟子玉和娜姐凑到一块儿就是因为”漂亮的房子”这个节目。我今天和大家分享三个改造项目。

项目一：南阳胡同

北京.南阳胡同项目是一个北京的大杂院，和子玉他们办公室开始时的样子差不多，但我们这个是个小会所，它原来是这样的，由于旧城改造，改造了一下四合院，结果有一群搞音乐的人把它作为自己活动的地方，院子被大玻璃全盖上，里面有一棵树，树只露出树干，里面有很多中式符号。后来找到我，想将这个院子改造成一个内部的接待会所。原来这是一个大棚子，把大棚子全拆了他们不同意，要求保留一点。我建议把树露出来，就改了一个小棚子。

庭院是这么改的，我们做了一个推拉折叠门，天气好的时候室内也是庭院的一部分，就是这么一个想法，基本就是满足他们吃饭的要求。这是一个茶室，新加的玻璃盒子，做了两扇推拉折叠门，有阳光顶，因为这边是北向，能让阳光进来。推拉门基本上把盒子里的室内空间和庭院空间完全融在一块儿，天冷儿的时候把它拉上。再就是把大树完全曝露出来。后面是一个小餐厅。这有一个小水吧和小客厅。

这个跟子玉老师的一样，一开始这个房子有一段是平台，我们试图想让人上到平台上去，结果也是周围的群众强烈不同意，我们的业主也怕惹事，所以这个意图后来也被取消了。

项目二：舟山黄龙岛东咀头村改造

下面我介绍一下黄龙岛，我们参加《漂亮房子》做的项目。实际上参加这个节目我特别晚才知道地点，这个地点在东咀头村，在一个小半岛上，都是石头建造的房子。岛上盛产花岗岩，八十年代九十年代经济旺盛时从岛上挖了好多石头，是生产基地，所以废弃了很多采石场，花岗岩石头特别结实，原来房子是这样的，后来渔民有钱了都盖成了瓷片房。这是小村街，实际上已经不太热闹，没什么人了。

然后就来到了我们的地点。这个东嘴头村比较偏，不像码头那个村子比较热闹，所以老房子拆得不多，码头村上瓷砖房子特别多，盖了很多。老石头的房子开窗面积都太小，原来的建造水准低，密封也差，岛上有台风，气侯比较恶劣。后来有钱了，（村民的房子）加了好多马赛克的小符号，挺有意思的，特别有年代感，尤其这个，有伊斯兰的感觉，特别好玩。

这就是我们房子的地点。实际上录节目的时间特别短，到了那天我才知道才给45天，其实提前知道时间比较短，但没想到这么短，我们第一反应是时间这么短，那就钢结构，到那儿一加工，什么都是装配化的，会很快。

结果我到了现场，问题就来了。但实际上呢？到了现场以后实现不了。我一问施工队，他说最近的钢结构在上海加工时间，根本就来不及。6米高的大玻璃，机械根本进不来，所谓的村街全是羊肠小道，全是踏步台阶，上上下下，没戏，根本就干不了这事儿。

我连夜跟助理说，咱方案得改了，现在别搞那么复杂了，基本上能干什么就干什么吧，楼上有一个平台，楼下有一个平台，再让平台有一个空间，就行了。

从电视节目上也能看到，施工工人基本都是50岁以上的，只能想其他办法吧。此时的心态转化成“放下自我”—踏踏实实能干什么就干什么。

我们的方法是从室内设计开始到室内设计结束，现有的房子能干什么，原来两个房子空间狭窄，采光局促，只适合做客房，做不了公共空间，我们只能给加建的部分一个公共空间（客厅餐厅）。

我们除了要考虑拍摄的问题，同时还要解决未来经营的问题。楼下得做两间客房。未来是两家人或三家人，楼下两间是客房，楼上是独立套房，套房可能是亲子家庭，两对夫妻可以带着孩子住，下面是老人，或者是年轻夫妇，从经营的角度可以分开，也可以全部合在一块儿。考虑到管家怎么进来，管家的入口不能跟客人的入口是一个，所以又设计了一个管家独立出入口。楼下一个双床房一个大床房，都有独立洗手间，楼上是一个大套房，有一个看景的浴缸，无敌海景房。这个栏杆是活动的，为了荡秋千。基本就是这样，谢谢大家。

孙大勇：

看了关老师的分享，我想起两个字，“土”“豪”。为什么？不管多“土”的东西，关老师改完都特别“豪”气。也能看到改造项目是多么的艰辛。所以大部分建筑师都是男性，女性建筑师特别难得，魏娜是建筑圈里少之又少的美女建筑师，希望接下来大家能从美女建筑师的视角了解一下如何看待建筑和我们的改造。

魏娜

WEI建筑设计/ElevationWorkshop的创始合伙人、主创建筑师。同时在中央美术学院、清华建筑学院执教。她毕业于清华大学建筑学院获建筑学学士，后深造于美国耶鲁大学建筑学院获建筑学硕士。曾在纽约BBB建筑与城市规划事务所负责多个项目设计，后在荷兰鹿特丹OMA事务所做项目负责人。

魏娜在纽约时与Christopher共同创立了ElevationWorkshop，并于9年正式成立北京办公室WEI建筑设计。WEI建筑设计的作品已被世界十几个国家的几十个杂志和出版社报道，并获得国内外多个奖项。WEI建筑设计主张以代入式的情感设计为出发点，创造意境为主导的人和建筑的共同体，为建筑的使用者提供一个可以产生纯个人顿悟的场景。WEI建筑设计把它称之为“弥漫空间”。

首先感谢大勇和夏至，去年未来论坛的活动我就非常荣幸受邀作为女建筑师来讲述自己的观点，我把自己所有认为还不错的项目都拿出来了，倾其所有，讲了我这些年对弥漫空间和情感设计理念实践的过程。去年论坛让我感动的是，会后我们吃饭聊天时，我发现他们是真的听进去了我在说什么，而且和他们的对话给了我很多启发，这对我来说是很珍贵。虽然我去很多地方做讲座，但真正能得到这样对我来说很有启发、有意义的反馈的机会是不多的，所以我非常珍惜这个状态。我和夏至和大勇他们说他们做这个事情很有意义，如果能坚持下来，把每年的活动都记录下来，之后我们翻回这些记录，翻回大家的讨论，会发现一个成长的过程，会非常有意思。接下来我会和大家分享三个改造项目。

项目一：沙滩四合院

沙滩四合院是我们年的项目，我们的业主是个美国人。因为房子的地段非常敏感（在故宫角楼边上），房子的整个审批、建造等一系列过程遇到了很多困难，虽然房子非常非常小，但我们用了将近两年的时间才做完。这两年的时间里我们跟业主不停沟通，有很多想法，我们之间产生了非常真挚的友谊，我觉得我在为他设计家的时候也是为自己设计一个家的状态。

说它是四合院，其实它真的只是四边都围起来的院子，房屋的整个状态也不是很好，这面是邻居公房的后墙，他只有这么一个房子，一个院子，中间有棵树，这里的空地原来是小厨房，塌掉了。在这个非常重要的保护地区，一个非常重要的原则是原拆原建，有什么样的房子就必须建什么房子，高度、尺寸和占地大小必须一模一样，所以这个基础上我们不需要考虑的建筑形式上的问题。

今天的题目上我选了两个英文词，RenovationTransformation，这两个词翻译成中文都是改造，但实际上Renovation和Transformation在英文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动作。其实我们做了很多改造项目，做改造时我其实不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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