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庄子会读庄子外篇骈拇3

发布时间:2017/8/26 9:52:16   点击数:
原文??

且夫待鉤繩規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待纆索膠漆而固者①,是侵其德者也;屈折②禮樂,呴俞③仁義,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鉤,直者不以繩,圓者不以規,方者不以矩,附離④不以膠漆,約束不以纆⑤索。故天下誘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故古今不二,不可虧也。則仁義又奚連連如膠漆纆索而遊乎道德之間為哉,使天下惑也!

??解读

郭美华:

每一物都处在与他物的关联之中而存在。相互关联具有一定的秩序。此关联及其秩序,具有超越于相互关联之物之上的超越性与普遍性。每一物存在于相互关联的整体及其秩序之中,必须以合于整体及其秩序为前提。

但是,问题在于:(1)整体及其秩序是否为相互关联者中的某一个别物所彻底而完满地体现甚而至于某一个体就成为了整体及其秩序本身?(2)整体及其秩序是否就成为其中每一个体自身存在的全部内容或最为本质之处?(3)处于整体及其秩序中的每一物是否可以、可能持有自身对于整体及其秩序的选择、批判、否定等等权能?

无疑地,没有任何一物可以僭越地以自身为整体及其秩序。但是,在很多自以为圣的个体那里,这却成为了一个隐秘的颠倒。《庄子》的批判,在这里具有其恒久的意义。

趋同求名可能是人自身存在的某种本能,乃至于个体生命的历程,成为获得他人承认的一场表演。而获得他人承认,依赖于流俗之名——空乏无实的普遍之物。对于他者肉体的消灭能力,对于物利占有的数量大小,作为人类自身兽性的残存物,却成为标志人类自身具有“伟大成就之个体”的标志。

天下之物,岂有任何一物非其自身?

只有当一物扭曲其自身,它才以它物反而约束自身;一物以它物约束自身之异在为其自身,进而以自身对于它物的约束为它物之自身。即便一物异在是“被”扭曲,也不能证成其对它物的扭曲。

只有以自身之异在为自身,从而以扭曲它物为它物之自身,才有所谓“使某物成为其自身”。破除“使”的扭曲,必须扬起“让”的回返。

一个物总是在其自身,此物对于彼物,根本没有“使其成为自身”的可能,只有“让其成为自身”的可能。让它物成为它物自身,之所以是“让”,就是在于领悟自身之有限性、恶性、渺小性等等。如此之“让”,是“拒斥它物之使我成为我自身”与“克制我使它物成为它物自身”两方面的统一。如此拒斥与克制相统一的“让”,是整体及其秩序最为本真的显现样式。这是《庄子》仁义批判的重要意义所在。

就自然物而言,尽管在这个属人的世界里,本然自在的物是一种近乎想象的东西。但是,内在于人自身的器物制作活动,可以有自我警醒的反思。基于自身的实践需要,人类假物以为用。物的现实性质,以人类的需要为判断的终极准则。人类的准则,在器物制作活动中,体现为钩、绳、规、矩。尽管人不能脱离钩绳规矩的使用而认识草木瓦石等自然物的性质,但是,人类在其器物制作活动中领悟着一个“实情”,即被施加以钩绳规矩的草木瓦石自身有着并非曲、直、方、圆可以囊括至尽的自在性。物的自在性在人类器物制作活动中的显现,是人类生命活动可以深邃自身并宽容万物的根据。

因人之需而进行的器物制作活动,草木瓦石有着多于人类需要之物,便以钩绳规矩而剪裁草木瓦石,这是“人类需要之正”(准则),但恰好是草木瓦石自身本性之削弱毁损;因人之需要而进行的器物制作活动,草木瓦石有着少于人类需要之物,便以绳约胶漆而捆缚粘结草木瓦石,这是人类需要的加固,但却是对于草木瓦石的附赘悬疣,是对其内在之德的入侵强加。

就仁义礼乐而言,以人身体的歪曲、扭折为礼乐之行,以装腔之言语作势之举措为仁义之施;如此仁义礼乐以宽慰、释解天下人之心,反而正是对人心恒常所是之自然状态的戕害与丢失。

天下及其万物,本在其自身,而在其自身之自在自然就是其常然——恒在其自身之所是。每一物总是永远自在其自身,一物自身以曲为自身,不依赖于外在地加以钩之使用;一物以直为其自身,也不依赖于外在地加以绳之使用;一物以圆为其自身,也不依赖于外在地加以规之使用;一物以方为其自身,不依赖于外在地加以矩之使用;一物自身之不足而内在自生自长以加益自身,不依赖于拔苗助长式的外在捆缚粘结。以钩绳规矩的使用为物之曲、直、方、圆,以胶漆墨索的捆缚粘结为物之自生自长——这就是以物之偶然(外在偶然施为)为物之常然(内在恒常自然)。

揭开遮蔽于物的偶然之异在扭曲,物的恒然常在之自身自然显露。天下及其万物油然自然而显现自身,并不需要一个外加的使得其显现得以可能的根据;每一物自得其生,而无需一个何以得其生的理由;天下及其万物在自身的显现与生成中自得其自身,而无需一个何以得自身的外在根据。天下整体及其万物之如其自身,其根据就是自为自身。为天地立一个心作为根据,为他人立一个命作为根据,这不是天地及其万物的自身,而是对于天地及其万物的侵夺与砍削——或者强加了物,或者抢夺了物。

天下及其万物亘古处在一个自然而自相连续的进程之中,天下与万物都“处身于”一个整体及其流程之“道”,并游于道而得其自身“德”。道与德——整体与每一物之自身,原本就处在本然畅通无碍的往复洄游之中。无论是道之整体还是德之整全,乃至从道往德与从德返道的通道自身,都不能加以任何外在的损益盈亏。

然而,仁义礼乐是什么意思呢?它们掺入于道-德之间,它们强行居间,侵入之间。富于侵夺性的仁义礼乐,强行规定为人的本质和世界的本质,阻断了整体之道与个体之德本然而自然、自由而畅然的往复交通。它们这样自身的侵夺与碍阻本性,自我夸饰为因爱而有之联结的“绳索胶漆”。“捆缚以释放,胶固以通畅”,这显然是双重的扭曲——剥夺自由以捆缚,却以虚幻的自由来论证捆缚;戕害自然以粘结,却以虚幻的完善来论证戕害。

没有任何人来夸饰地举起仁义的大旗,所有人、每一个人都自在而自然地处在父母兄弟相濡以沫的本然之境,在此本然之境,整体之道与个体之德自由自在地浑然一体。一个自以为是天地大道的掌有者,夸饰地侵夺性地主张仁义礼乐,无疑是对天下的戕贼、对万物的祸害及对每一个人的惑乱。

注解

① 待索胶漆而固者:“索”今本作“绳约”,依马叙伦《义证》改。

马叙伦说:“案下文曰:‘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索。’又曰:‘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并‘胶漆’‘索’对文。此亦宜然。且上文曰:‘待钩绳规矩而正。’则此不作‘绳’字尤显。”按马说是。然作“绳约”亦可通,但文不一律,故依马说改。“绳约”即绳索,“约”通绳,成《疏》以“约”解为“束缚”误。

② 屈折:屈肢折体。“屈折礼乐”,是举乐行礼的形象化的说法。(曹础基《庄子浅注》)

马叙伦说:“案‘屈’,当依崔本作‘诎’。‘折’,借为‘诘’。……‘诘’,问。”

③ 呴(xū)俞:爱抚。

成玄英说:“呴俞,犹妪抚。”

④ 附离:“离”,通丽,依。

成玄英说:“‘离’,依也。故《汉书》云:‘哀帝时附离董氏者,皆起家至二千石。’注云:‘离,依之也。’”

⑤ :即索;三股合成的绳索。

要等待钩、绳、规、矩来修正的,却是削损了事物的本性;要等待绳索胶漆来固着的,却是侵蚀了事物的本然;用礼乐来周旋,用仁义来劝勉,以安慰天下人心的,这是违背了事物的本然真性。天下事物有它的本然真性。这本然真性就是:曲的不用钩,直的不用绳,圆的不用规,方的不用矩,黏合的不用胶漆,捆缚的不用绳索。所以天下事物自然生长却不知道怎样生长,各有所得却不知道怎样的原因。所以古今的道理一样,不能用强力去亏损。那么又何必连续地使用仁义如同使用胶漆绳索一般施加在道德之间呢?这使天下人感到迷惑呀!

郭象《庄子注》:

且夫待钩绳规矩而正者,是削其性者也;

〔疏〕钩,曲;绳,直。规,圆;矩,方也。夫物赖钩绳规矩而后曲直方圆也,此非天性也;谕人待教迹而后仁义者,非真性也。夫真率性而动,非假学也。故矫性伪情,舍己效物而行仁义者,是减削毁损于天性也。

待绳约胶漆而固者,是侵其德者也;

 〔疏〕约,束缚也。固,牢也。侵,伤也。德,真智也。夫待绳索约束,胶漆坚固者,斯假外物,非真牢者也;喻学曾史而行仁者,此矫伪,非实性也。既乖本性,所以侵伤其德也。

屈折礼乐,呴俞仁义,以慰天下之心者,此失其常然也。

 〔疏〕屈,曲也。折,截也。呴俞,犹妪抚也。揉直为曲,施节文之礼;折长就短,行漫澶之乐;妪抚偏爱之仁,呴俞执迹之义。以此伪真,以慰物心,遂使物丧其真,人亡其本,既而弃本逐末,故失其真常自然之性者也。此则总结前文之失,以生后文之得也。

天下有常然。常然者,曲者不以钩,直者不以绳,圆者不以规,方者不以矩,附离不以胶漆,约束不以纆索。

 〔疏〕夫天下万物,各有常分。至如蓬曲麻直,首圆足方也,水则冬凝而夏释,鱼则春聚而秋散,斯出自天然,非假诸物,岂有钩绳规矩胶漆纆索之可加乎?在形既然,于性亦尔。故知礼乐仁义者,乱天之经者也。又解:附离,离,依也。故《汉书》云:“哀帝时附离董氏者,皆起家至二千石,”注云:“离,依之也。”

故天下诱然皆生,而不知其所以生;同焉皆得,而不知其所以得。

 〔注〕夫物有常然,任而不助,则民泯然自得而不自觉也。

 〔疏〕诱然生物,禀气受形,或方或圆,乍曲乍直,亭之毒之,各足于性,悉莫辨其然,皆不知所以生;岂措意于缘虑、情系于得失者乎!是知屈折呴俞,失其常也。

故古今不二,不可亏也。

〔注〕同物,故与物无二而常全。

 〔疏〕夫见始终以不一者,凡情之暗惑也;暗古今之不二者,圣智之明照也。是以不生而生,不知所以生,不得而得,不知所以得;虽复时有古今,而法无亏损,千变万化,常唯一也。

则仁义又奚连连如胶漆纆索而游乎道德之间为哉!

 〔注〕任道而得,则抱朴独往,连连假物,无为其间也。

 〔疏〕奚,何也。连连,犹接续也。夫道德者,非有非无,不生不灭,不可以圣智求,安得以形名取?而曾史之类,性多于仁,以己率物,滞于名教,束缚既似缄绳,执固又如胶漆,心心相续,连连不断。怀挟此行,敖游道德之乡者,譬犹以圆学方,以鱼慕鸟,徒希企尚之名,终无功用之实,荃蹄不忘,鱼兔又丧,已陈刍狗,贵此何为也!

使天下惑也。

〔注〕仁义连连,只足以惑物,使丧其真。

 〔疏〕仁义之教,聪明之迹,乖自然之道,乱天下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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