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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袁月

四川·泸州

▲点击观看《流民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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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今日，《战狼2》票房突破56亿，刷新了国产电影票房新纪录。

当所有人在讨论这部作品的成功之外，吴京“电影是我的作品，不能被资本强奸，不能被他人意见左右”这句话又一次回响在了耳畔。

对自己的作品，坚持自己的原则，就这样，吴京的时代来临了。

▲年的蒋兆和

在书画艺术史上也有不少饱受他人争议，却坚持自己原则的一些人和作品。其中，蒋兆和与其代表作《流民图》便是其中之一。当然，作为艺术圈外的普通人，可能并不像熟悉王羲之的《兰亭序》那样熟悉《流民图》。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请手机横屏观看：

▲流民图（前半卷）×cm(全卷×约cm)纸本设色年中国美术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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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民图》是中国第一幅描绘战争创伤与民族落难的巨作，也是蒋兆和一生的代表作。其创作从年开始，历时一年。年10月29日，《流民图》在沦陷区北平的太庙首展，该画展引发当局的不满，仅一天就被封禁。《流民图》让日本侵略者害怕，让国人感动，这就是蒋兆和的自信。

▲蒋兆和（-）

年9月，蒋兆和被关在中央美院的“牛棚”里，工宣队宣布了他的罪行，说他的《流民图》是卖国作品。这让很多人愤怒。

▲年南京中央大学，蒋兆和与徐悲鸿、吴作人、田汉等

在当时的环境里，蒋兆和已经有一定的知名度，如果画粉饰太平、画反共作品就可以轻而易举得到赏金，但他内心情感冲击着他，不能自已地创作出了苦难社会下老百姓的真实生活状态；他是宁可饿着肚子，也要画《流民图》。这与当今的某些以利益驱动而作画的奴隶画家，实乃天壤之别。

与此同时，汉奸殷同邀请蒋兆和为他画像，并给出了高额的报酬。蒋兆和认为这笔报酬有“赞助”的意思，但又不肯定。

▲蒋兆和在萧琼书《流民图》后序前讲述《流民图》

蒋兆和回忆：画像时殷同问我“还要计划作什么画？”我说“想要画一幅集中表现穷人生活的大画，如所传说古人郑侠的‘流民图’似的画”，殷同表示可以资助，后来殷同给了很少一笔钱，并说“画稿给我看看”“希望蒋介石理解”，这突然的要求着实让蒋兆和不明白其中的含义，他不得不去思考这其中是否别有用意？因而“拿钱不受命”就成了他最大的焦虑点。

蒋兆和的学生郭明桥曾说：“我常到蒋兆和先生那里，他的屋子里，一地的烟头，愁眉苦脸的，躺在那里。”焦虑的蒋兆和，整日想的就是如何不把画稿拿给殷同看。苍天有眼，老天助他，蒋兆和在拖时间，居然拖来了殷同的死讯。殷同到死也没有看到蒋兆和《流民图》的画稿。

▲学生许多为蒋兆和的流民图做模特儿

在以后的时间里，蒋兆和继续拼命地画像，用画像的微薄报酬完成了巨作《流民图》。这件清晰的事情在几十年后被那些污蔑《流民图》的人演绎成《流民图》是蒋兆和完成，殷同所授意的反对抗日、鼓吹大东亚和平的卖国画作。

▲年蒋兆和画室

在“文革”时期的牛棚里，蒋兆和听到这样的污蔑，几近自杀。但是，最终《流民图》被毁了，艺术被毁了，尊严被毁了，正义被毁了，他还有什么存在的价值；蒋兆和甚至想到了自杀，但是并没有死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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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全国上下拨乱反正，为被“打倒”的“牛鬼蛇神”平反昭雪，蒋兆和开始写申诉材料。

▲年的蒋兆和

终于在年，中央美院通知要给他平反。蒋兆和的孩子代表病中的父亲去了美院，取回了由文化部党组下发的写有“《流民图》是爱国作品”的平反文件。那年，距《流民图》诞生的年，已经过去了三十六年，蒋先生已是一位老人。

当时病中躺在床上的蒋兆和看待之后，并没有多么激动。他起身点上一支烟，平静地讲述，讲述《流民图》：画面本身就是最好的证明，站在《流民图》面前，爱国还是卖国，一目了然。

那天晚上，蒋兆和给家人讲了一个正是被国人的感动而感动的故事。

▲蒋兆和《流民图》展览现场

蒋兆和说：“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仍印象最深。在太庙撤展之后，有一位中国警察，走到我面前，面容沉重，恭敬地给我敬了个礼，什么话也没有说。”说到此时，蒋兆和的眼圈红了。

穿越时空，回到年撤展的那一刻，一位警察，一位画家，一个是来展画的，一个是来撤画的，矛盾冲突的双方却发生了无语的对话，无声的共鸣。他敬佩画家描画出了亡国奴的悲惨境况，也倾诉出了他的屈辱，那瞬间的敬礼，是勇敢的反叛。那一刻他感动了画家，那一刻，蒋兆和更加自信：《流民图》道出了沦陷区人民的心声，见证了中国人民遭受日本铁蹄践踏的苦难。不错，《流民图》从问世的第一天起，她就已经属于国家与人民了。

▲年，蒋兆和与叶浅予等中央美院同仁

蒋兆和独以内心的意志与大诚恳，其艺术作品《流民图》摒弃任何概念，不虚拟些许希望，不鼓吹高亢的主张，惟忠实于满目灾像，直指生民涂炭而天地间无可哀告的绝境。此不为当时国府所取，尤不入左翼的腔调。经历艺术作品几次险些被毁，尊严被践踏的蒋兆和没有放弃对《流民图》的自信，因为他坚持了对于自己艺术作品的原则，这就是艺术家的自信。

实际上，对于画家来说，艺术问题只有一个原则，就是画好画，表现出自己的真性情。画以外的一切手段，诸如宣传、炒作、展览、作秀等等，在这个不确定时期都将成为徒劳。

▲蒋兆和绘制的教科书中的杜甫像

说自己胸中的话，不取媚于世。胆敢独造，独抒己见，不随波逐流，这就是文人的身份。行世者必真，悦俗者必媚，存真保诚，独往独来，有骨气，有识见，有操守，这样的画家是真实的、也是充实的。

道家，非常强调要保护好完整的真实生命，不要用物质来损害它。用庄子的话来说就是，不要失去你的性命之情，就是你生命的本来状态。

▲《流民图》局部

好的艺术家和作品，该当如此。不粉饰，不自欺，不为外界的压力，改变自己创作的初衷。此乃《流民图》的灵魂，亦乃文人最应该恪守的本分和境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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