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庄子 >> 庄子版本 >> 共读道德经第五十八章
《道德经》的第四十九章表达了老子的政治思想。《道德经》共读分享两个版本,一是根据春秋战国、西汉早期出土的文本重新校订的《道德经古本合订》(复旦大学李辉教授勘定);二是《道德经》今本(曹魏经学家、哲学家王弼编著)。
古本
其政闵闵mǐn,其民屯屯;
其政察察,其邦夬夬guài。
祸福之所倚。
福祸之所伏。
孰知其极。
其无正也。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人之悉也其日固久矣。
是以方而不割,廉而不刿,
直而不绁xiè,光而不眺。
今本
其政闷闷,其民淳淳;
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孰知其极?其无正也。
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人之迷,其日固久。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
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老子禅解》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孰知其极?其无正也。正复为奇,善复为妖。
这一段我们先看“正复为奇,善复为妖”,“正”“善”就是前面一章所讲的无为,“奇”“妖”就是有为。那么在本章,描述当修行进入更深的境界后,有为和无为是相对的,二者的变化是非常微妙的。所以有时候不要以为自己在无为,实际上那正是在有为;不要觉得人家在有为,可能人家其实是无为。所以“孰知其极?其无正也”——你怎么知道自己就是清静呢?可能你根本就还没有清静。当你觉得自己很清静的时候实际上已经不清静了,你的心相续里面热闹着呢,只不过你自己都觉察不到。这就是“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二者是相对的。那么为何觉察不到呢?
人之迷,其日固久。
“人之迷,其日固久”,因为众生迷妄已经太久太久了,已经忘记真正的清静到底是什么,自以为是其实根本就不是。那么怎么办呢?“其政闷闷,其民淳淳”,别老守着你所以为的那个“无为”了,心态放松、放下,不要太认真,否则老抱着个“无为”反而成有为了。有些人修行,拼命想让自己不生杂念,实际上这就是最大的杂念,这就是“以念制念,以妄制妄”,你已经是妄,结果自己还不知道。所以“闷闷”,不要太执着,“这个是正、哪个是奇,这个是有为、那个是无为,这个是善、那个是恶”......应该是“淳淳”,去体会没有善恶、没有对错、没有清静不清静的那个,要跳出这种对待。要回到自性,不要落在二元对立上。当你想着一个什么东西,就已经偏掉了,已经有对立了。就是“其政察察,其民缺缺”,自己觉得:“啊!我现在非常地无为,我好清静!”这已经太有为了,已经是“察察”“缺缺”了。所以老子的各章的安排是很绝的,说完前面有为无为二法,又怕我们执着有个“正”、有个“无为”,然后有个“奇”、有个“有为”,所以前章立了二法,这一章又来破此二法,因为无为有为都只是法,不是根本,不是佛。佛是觉,这才是本来。要回到本来回到道,道无所谓无为有为,“梦幻空身即法身”,它是一切自然,站在道的角度,站在本来的境界来看,有为和无为都一样,世俗和生义都一样,“轮涅无别”,轮回和涅槃也是一样。这就是佛在《圆觉经》所描述的如来境界:“善男子!一切障碍即究竟觉。得念失念无非解脱。成法破法皆名涅槃。智慧愚痴同为般若。菩萨外道所成就法同是菩提。无明真如无异境界。诸戒定慧及淫怒痴俱是梵行。众生国土同一法性。地狱天宫皆为净土。有性无性齐成佛道。一切烦恼毕竟解脱。法界海慧照了诸相犹如虚空,此名如来随顺觉性。”
是以圣人方而不割,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
圣人,不会为了变成圆,而把方的割掉,“廉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也是相同的意思。就是说圣人是把两端对立消融而合为一体,中和,不落两端。而且就算有时落端,那也是非常自然,随缘应化,也合于道。所以圣人落这端也行,落那端也行,不落端也行,因为他根本没差别。而你若有分别见,你的心不合于道,那么你落哪端都不对。这就是《阴符经》中“人心机也”的道理,关键在于你的心。心中一旦起分别,善恶就出来,然后你执着哪边就往哪边跑。比如在行善的时候一旦求回报,性质就转了:本来是善业就变恶业。所以一旦分别,只要一个念头,这个机,立马就转变,机转祸福就转,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也就是轮回的道理。只有去掉分别,从而跳出两端对待,才能从轮回中解脱。
所以我们读圣人之经典,特别是了义的经典,若想真正理解其中深意,同样切记以意识、用分别心来解读。因为只要用意识分别,不管怎么样都不对。这就是佛在《楞严经》中呵斥阿难以攀援心听法的原因。在禅宗的教法,就是一棍子打下去,徒弟这样师父打那样师父也打,因为他还是在用分别意识,那么不论怎样师父都不会允许。所以老子也是禅宗的大师,绝对一流的高手,这八十一篇翻来覆去,把你的妄心打得七零八落。刚刚前面说“以正治国,以奇用兵”,这会儿又说正与奇有区别吗,就是这样破掉你的分别和执着。
《老子今注今译》“其政闷闷”即是指清静“无为”之政;“其政察察”即是指繁苛“有为”之政。老子崇尚“无为”之政,认为宽宏(“闷闷”)的政风,当可使社会风气敦厚,人民生活朴实,这样的社群才能走向安宁平和的道路。老子所期望的是人民能享受幸福宁静的生活,能过着安然自在的日子。如此看来,老子的政治理想却有积极拯救世乱的一面,仅是实行的方法和态度上与各家不同而已。由他所构画的理想人格形态也可看出,他说:“圣人方而不割,康而不刿,直而不肆,光而不耀。”“方”“廉”“直”“光”正是积极性的人格心态的描述,“不割”“不刿”“不薄”“不耀”乃是无逼迫感的形容。这是说有道的人为政,有积极性的理想,而其作为对人民并不构成逼迫感。
“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祸福之相因,很容易使我们联想起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故事。在日常生活上,福中常潜伏着祸的根子,祸中常含藏着福的因素,祸与福是相依相生的。事实上,正与邪,善与恶,亦莫不如此,至一切事象都在对立的情状中反复交变着,而这种反复交变的转化过程是无尽止的。这种循环倚伏之理,常令人迷惑不解。老子提示我们观察事物,不可停留在表面、应从显相中去透视里层,作全面的了解。他向我们拉开了观察事物的视野,使我们能超拔于现实环境的局限,使我们不致为眼前的困境所陷住,也使我们不致为当下的心境所执迷。
《解读老子》祸与福之间的关系十分复杂。《韩非子·解老》说:“人有祸则心畏恐,心畏恐则行端直,行端直则思虑熟,思虑熟则明事理。”又说:“人有福则福贵至,福贵至则衣食美,衣食美则骄心生,骄心生则行邪僻而动弃理。”这两个系列的因果,是由观察经验而得,世间少有例外。“人之迷,其日固久”一语,可说是老子立言的苦心所在。圣人“方、廉、直、光”,但是却无相对的流弊(割、刿、肆、耀),其表现令人赞叹。
老子在本章里提出的“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一句,自古及今是极为著名的哲学命题,往往被学者们征引来用以说明老子的辩证法思想。冯友兰在分析此句时这样说:“老子哲学中的辩证法思想是春秋战国时期社会的剧烈的变革在人们思想中的反映。在中国哲学史中,从《周易》以降,即有辩证法的思想,但用一般的规律的形式把它表达出来,这还是老子的贡献。但是,老子还没有把客观辩证法作为自然界和社会中的最一般的规律提出来。除此之外,老子的辩证法思想还有很多严重的缺点,对形而上学思想作了很大的让步。第一,老子虽然认识到宇宙间的事物都在运动变化之中,但是认为这些运动变化,基本上是循环的,不是上升和前进的过程。它所谓‘周行’,就有循环的意义。第二,关于运动和静止,是哲学中重要问题,‘动’与‘静’也是中国哲学中的重要范畴。老子承认事物经常在变化之中,但是他也说,‘万物芸芸,各复归其根,归根曰静’(十六章)。万物的‘根’是道,‘归根曰静’。他认为‘道’也有其‘静’的一方面;而且专就这一句话说,‘静’又是主要的。因此,他在实践中特别强调清静无为,认为‘重为轻根,静为躁君’(二十六章),‘牝常以静胜牡,以静为下’(六十一章),实际上表示对事物变化运动的厌弃。第三,对立面必须在一定的条件下,才互相转化,不具备一定的条件,是不能转化的。祸可以转化为福,福也可以转化为祸,但都是在一定的条件下才是如此,例如主观的努力或不努力等,都是条件。照老子所讲的,好像不必有主观的努力,祸自动也可以转化为福;虽然有主观的努力,福也必然转化为祸。这是不合事实的。老子的这种思想,也是没落奴隶主阶级的意识的表现。他们失去了过去的一切,自以为是处在祸中,但又无力反抗,只希望它自动地会转化为福。老子认为对立面既然互相转化,因此就很难确定那一方面是正,那一方面是负。这样的‘其无正’的思想,就对相对主义开了一个大门。后来庄子即由此落入相对主义。”(《中国哲学史新编》第页)老子的辩证法思想是非常重要的,冯友兰先生的批评十分中肯,指出了其中的要害问题,但我们的看法又与冯先生略有不同。我们感到,老子的辩证法已经具备了矛盾对立统一的规律的性质,相反的东西可以相成,同时,他又知道相反的东西可以互相转化,这种观察事物、认识的事物辩证方法,是老子哲学上的最大贡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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