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庄子 >> 庄子知识 >> 罗勉道阐释庄子的思想倾向
罗勉道在《南华真经循本》释题中表明,要摒除“强附儒家正理”的释庄倾向,循其本指。但这并不代表罗勉道就能跳出历史的局限性,逃离其所处时代的思想影响,站在完全公正的角度来阐释《庄子》。从他的阐释过程来看,罗勉道不可避免地在其注《庄》文本中,体现出一定的儒家思想倾向,
儒家思想的体现首先,罗勉道将儒家居于正统地位,并以“吾儒”自称。罗勉道将儒家的思想称为“正理”,可见他对儒家采取的态度与宋元时期其他学者并无太大的不同,罗勉道的价值体系中,儒家是居正统地位的。罗勉道在释题中言“强附儒家正理”,可见他并不是简单地反对以儒释庄,而是有选择性地反对强行依附儒家正理阐释《庄子》。
在《逍遥游》篇注释中言:“上文言‘苍苍非正色’,则青为正色,可知六经未有言青天者,只言苍天。盖止据所见者言也”。罗勉道认为《庄子》中言“苍苍非正色”,是因为儒家六经中没有说青天,只是说了苍天,故而庄子也只是根据自己所看到的而言“苍苍非正色”。这样的逻辑推理有点牵强。由此可见,罗勉道认为庄子读过儒家六经,且尊重六经中的言语。又在总论《内篇·天下》中言“末篇叙道术,先天人、神人、至人,次及圣人、君子,后世道术裂而后又诸家之异,最末及惠施方术,下矣。庄子自列于老腆后,固未尝敢以上掩六经也,在罗勉道看来,庄子将自己放在作为“诸家”之一的老聆之后进行论述,是表示其本来就不敢上掩儒家六经的思想。此处对《庄子》的解读,正是罗勉道将儒家奉为“正理”思想的体现。在《南华真经循本》的注释中,罗勉以“吾儒”自称。《外篇·天地》释“王德之人”时言:罗勉道认为像庄子所说的王德之人“其心之出,有物采之”,即所谓儒家经典《礼记·乐记》“人生而静,天之性也;感于物而动,性之欲也”的意思,只不过吾儒说得较为平直顺当,而庄子则竭尽口舌来表述罢了,接下来却说老庄思想中的“道德”,是不可以用吾儒的认识和理解来进行进行解读。可以看出,罗勉道用儒学阐释《庄子》是有比较和选择的,前面引《礼记·乐记》阐释“王德之人”,说明二者有一定的相通之处,并进行了比较,后面提出老庄思想中的“道德”不能用儒家思想进行解读,又指出儒、道二者的差异。此外,罗勉在注释《庄子》过程中提及道家,则多称“道家”、“庄子”、“老子”或是“老庄”之类。其次,在《南华真经循本》的注释中,罗勉道大量引用儒家经典,如《礼记》二十一次、《孟子》九次、《诗经》九次、《左传》八次、《周礼》五次、《论语》五次、《尚书》四次、《尔雅》二次,占了其全部引文的三分之一。所引内容,以文法、用字、制度等方面的考证为主,也有涉及《庄子》义理的解读,从上面例子来看,罗勉道引用儒家经典是有选择性的,并不是盲目地依附儒家经典来解庄,如《杂篇,则阳》对《孟子》的引用中,罗勉道就对庄子和孟子的观点进行了比较,认为二者有所不同。此外,罗勉道在阐释《庄子》过程中,接受了宋代理学的思想。如在解释《内篇·逍遥游》“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一句时,引用宋代理学代表人物张载和朱熹的言语进行阐释,可以看出罗勉道在此是同意张载和朱熹的“游气说”。罗勉道还接受了周敦颐《太极图说》和朱熹对宇宙的观点,如下文“无极而太极”,北宋周敦颐《太极图说》言:“无极而太极。太极动而生阳,动极而静;静而生阴,静极复动。”“一物各具一太极”则是朱熹对周敦颐《太极图说》的解读,他在《太极图说解》中说:“盖合而言之,万物同体一太极也,分而言之,一物各具一太极也”。罗勉道一定程度上继承了周敦颐和朱熹的宇宙观,前面章节已有相关论述,此处便不复赘言。又在《内篇·齐物论》(上)注释“其寐也魂交,其觉也形开,与接为构,日以心斗”中,言:“神者,人之主,将寐在脾,熟寐在肾,将察在肝,正痞在心”引自北宋儒学家邵雍的《观物篇》,在此罗勉道认为庄子所说的“魂”就是邵雍所说的“神”,并借此来阐释庄子。综上所述,罗勉道受时代影响和历史的局限性,在阐释过程中仍体现出一定的儒家思想倾向,但相比其他以儒释庄者来说,算是比较理性地对待。
道教思想的体现罗勉道在《南华真经循本.释题》中只提及“牵强禅语”与“强附儒家正理”多非《庄子》本义,那用道教来阐释《庄子》算不算“循其本指”呢?下面就从以下几个方面来探讨罗勉道对以道释庄的态度。
首先,罗勉道在《南华真经循本》中征引道教典籍阐释《庄子》义理。《内篇·应皇帝》释“众雌而无雄,而又奚卵焉”时,言:“《参同契》云‘牡鸡不独卵’,盖谓拘其一偏之术,则不能成道。此喻列子未尽其实处”。《参同契》是一部用《周易》、“黄老”与“炉火”三者之理参合而成的道教修仙炼丹之作,相传为东汉魏伯阳所作,现传较早的通行本为后蜀彭晓所作的《周易参同契通真义》。彭晓在《周易参同契通真义序》中说:四库馆臣于“提要”中评《参同契》:“其书多借纳甲之法,皆以是书为鼻祖。”显然,彭晓是以《参同契》为丹经的,四库馆臣更以之为丹经之祖。又《内篇·应皇帝》释“壶子曰:向吾示之以地文,萌乎不震不正。是殆见吾杜德机也”一句时,言《度人经》所谓神风静默,山海藏云,天无浮翁。据《中国道教大辞典》介绍,其内容“主要叙述元始天尊在始青天中向是方天真大圣。
其次,罗勉道用内丹修炼思想来解读《庄子》。在《内篇·齐物论》(上)释“今者吾丧我,汝知之乎”中言,宋元时期,道教炼丹家在认识到外丹修炼中各种丹药有毒后,逐渐转变为内丹修炼。内丹修炼继承了外丹修炼的理论基础,以人体为炉鼎,以精、气、神为修炼的药物,即指人体先天秉赋的元精、元气和元神。罗勉道认为内丹修炼元神时的状态,正如子紊“丧我”之时的状态,并借此来解读《庄子》。《内篇·齐物论》(下)释“参万岁而一成纯”言,丹经是讲述炼丹术的专书,内丹修炼非常重视火候,《诸家神品丹法》卷二言“万卷丹经,秘在火候”。罗勉道联系内丹修炼中的火候来阐述《庄子》,认为丹经火候炼成的过程就是《庄子》所说的“一成纯”。又《内篇·齐物论》(下)释“旁日月”,正如郭象所注,《庄子》此言本没有任何道教色彩,罗勉道却联系道教内丹修炼理论进行阐释。除了用道教内丹思想阐释《庄子》之外,罗勉道还将老庄思想与后世道教思想进行了比较,并指出后世道教思想来源于老庄思想,对“道”的阐述一定程度上符合庄子本义。《内篇·大宗师》释“神鬼神帝,生天生地鬼与帝”时,言:《内篇·齐物论》(上)释“真宰”一段末言,“坎离交靖”“子母留恋”、“铅汞”、“龙虎”是丹道修炼术语,属于道教内丹的内容。元陈致虚《规中指南》:“夫坎离交靖,亦谓之小周天,在立基百日之内见之。”苏轼著有《龙虎铅汞说寄子由》和《龙虎铅汞论》。从两处文字来看,一方面罗勉道揭示了老庄与后世道教之间的继承关系,即道教思想一定程度上来源于老庄思想;但另一方面,他将后世道教和老庄思想相提并论,并认为后世道教借“铅汞、龙虎等比喻”论道更加明了贴切,这样的做法就未免有失偏颇,违背了他“循其本”的注释观念。
第三,罗勉道还用得道升仙等宗教思想阐释庄子。《内篇·齐物论》(下):在这里,罗勉道一方面指出人们认为修炼是小术,世间万物都有生死,不足以为之,另一方面指出它们想通过过修炼之术做到长生不死,这也是对生命的一种困惑。又《内篇·德充符》释“彼且择日而登假”时言,认为“登假”是得道成仙,上升至天之义,并以道教中选择时日升仙之事来佐以证明其观点。罗勉道联系了道教中得道升仙、以死为化等思想来阐释《庄子》。有此思想基础,以仙境传说来解读《庄子》也就顺理成章了。《大宗师》篇释“黄帝得之,以登云天”言“黄帝得道升天”。《至乐》篇释“支离叔与滑介叔观于冥伯之丘,昆仑之墟,黄帝之所休”一句时,言认为黄帝是古代得道成仙得以升天的王,而昆仑之地也是神仙居住的地方。结语综上所述,罗勉道在阐释过程中征引道教经典,以道教内丹修炼术及得道成仙等宗教思想阐释《庄子》。且如上文所述,其在释文中多次提及“道家”二字,如“道家养炼元神”、“道家烹炼以日月为药材”、“道家多有择日升仙之事”等。从内容去分析,不难发现所谓“道家”实际上指的是道教的学说,与老庄思想并不能划上等号。罗勉道将“道教”等同于“道家”,再将《庄子》与“道家”画上等号,然后以为自己以“道教”思想诊释《庄子》便是“循其本指”,这实在是观念的混淆所造成思想的纠缠,并非庄子之本意。图片来自网络,如有侵权,联系删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