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庄子讲堂人间世三行不问圣,何以有

发布时间:2022/8/17 14:30:38   点击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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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山绘

这一篇的篇名,不叫“人世间”而叫“人间世”,是要稍稍着眼的。《庄子》内七篇的篇名都很精妙,《逍遥游》、《齐物论》、《养生主》、《人间世》、《德充符》、《大宗师》、《应帝王》,都是三个字,应该是有心而为。“人间世”三个字也可不深究,就把它当成“人世间”。读书可深可浅,深不要钻牛角尖、掉书袋,浅不能粗疏,此谓大而化之。读书要读到大处来,这个“大”不是粗放也不是粗糙,而是要别具一只眼。读书的切口是存疑,要在看似没问题处发现问题。这个问题要能够帮助我们一以贯之,才是有效的存疑;若为了问题而问题,就会变成琐碎的人。

“人世”中间有个“间”,何谓“间”?在《养生主》里面有“以无厚入有间,则恢恢乎其于游刃必有余地矣”,“彼节者有间,而刀刃者无厚”,这个“间”就是两个东西的衔接点。

所谓的世界,就是无数个“二”的衔接点。我们生存在这个二的世界,这个物与物相刃相靡的世界,行走坐卧在无数个二之间。这就是人间,这也是世间。人如何才能够在这个“二”的世界中,不被挤压,不被刃靡?如何才能够入有间,行于世而无伤,行于世而负手逍遥,不被看似善与恶、美与丑、君子与小人等等一系列偶性对立的东西碾压?如何穿过危险重重的世界,走到终点,得个好死而善终?

《人间世》的开篇是圣人师徒就“行于世”的对话——颜回向仲尼请行。颜子请行问圣,我们请行问谁?行不问圣,何以有行?人舍圣而行,行不由径,必失所向,此人迷失之本也。学者问,颜回是“一箪食一瓢饮,不改其乐”的人,怎么会关心起治国之事了呢?读书忌标签化,《论语》中有颜回问仁、问邦。颜回活在征圣的道途中,这个征即是征程的征,也是印心的征。所谓“征圣”,即是以心印圣,质诸天地鬼神,百世俟圣而无疑。

《人间世》的第一段,颜回见仲尼请行,可以同《论语》中颜渊问仁互相贯通,互相做注脚。

子来

颜回见仲尼,请行。曰:“奚之?”曰:“将之卫。”颜子胸中有仁,不能见卫国的黎民苍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所以他才要推仁于天下。而夫子在《论语》中语颜渊“克己复礼”,“一日克己复礼,则天下归仁矣。为人由己,而由人乎哉”。天下归仁,岂由人也?不是亢然鼓舞,恰恰是“克己复礼”的结果。“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即《大学》所说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四位是一体的。也就是说,修身即是平天下,中间没有距离没有时空。

若把修身当成自己不生病,当成自己要是个有道德的人,这都狭窄,简直就是误读。“为仁由己,而由人乎哉”,《论语》这一段关于问仁的问题,庄子在这里用了一个故事来给它作诠释。当颜渊问孔子“请问其目”,孔子回答他“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

礼者,天地之序也。这个“视听言动”皆在礼中,皆在天道的运行之中。这个“礼”不是村规民约,不是班级制定的纪律,不是哪个国家制定的法度;这个“礼”是动以天行,心与天游。《人间世》的这一段,夫子跟颜渊的对话,背后都是这四句教。

曰:“奚为焉?”曰:“回闻卫君,其年壮,其行独;轻用其国,而不见其过;轻用民死,死者以国量乎泽若蕉,民其无如矣。回尝闻之夫子曰:‘治国去之,乱国就之,医门多疾’。愿以所闻思其则,庶几其国有瘳乎!”

这一段大要在于“年壮行独,则轻用其国,轻用民死”。轻就是轻视,自以为是,自美和我慢造成的。这是所有人自我毁灭的根由。人之所以会自我毁灭,皆源于此。“轻”这个字要着眼,人为什么会轻慢、骄傲呢?年壮行独。年壮是因为血气盛,人一旦血气主脑,自以为自己是正义的持有者,自以为自己可以匡扶正义,甚至于自以为自己可以成为中国传统文化、中国文明的种子,自以为自己是为做种子而读书,皆属于“卫君”之列。这卫君并不以为自己干的是坏事,他觉得年轻就是力量,年轻就是资本,自以为对,就会独断专行,他没能力听取忠言和善言。

自古都说,人要能察纳雅言,一个领导要能够善于听人谏言。这话听起来很有道理。你当领导试试,你何德何能听人家的谏言?听谏言靠的不是耳朵,有能力纳谏靠的是德行。一个没有德行的人,那耳朵就是聋的。

所谓纳谏,对于大多数人来说,不过是个幌子,纳不了谏的。唯有圣人和君子大人的耳朵才是耳朵,我们一般人的耳朵就是个肉耳朵。俗耳朵专门用来听非礼的东西,而不是非礼勿听。只有圣人的耳朵才知道什么不能听。能纳谏的人知道什么样的话不可以听;不能纳谏的人只是装作低姿态,其实很高调。这些都是学人需要揽镜自照的地方。一个诚意的学者如何面对经典,如何以圣贤为镜子,这是需要我们反躬自省的。

子来

仲尼曰:“嘻!若殆往而刑耳!夫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扰则忧,忧而不救。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德荡乎名,知出乎争。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

这一段孔子告诉颜回,如果你还是要去的话,会遭刑戮,很难再完整地回来。一个圣者,为什么能够先知先觉?圣人即是觉者。觉者并不是掐指会算,觉者知天知人,知往来明吉凶,不需要等到灾难来的时候,才知道有灾难。见春华知秋实,能循道而趋,放德而行,明天理者,皆是实证。所以,圣人夕惕若,如履薄冰,他知道路平未必没有陷阱。觉者,能够与天地万类同一波流,能跟万物感通。所以感通,非神通使然,只是能尽其诚。一切的修行,无非是意诚,无论宗教还是学术,不诚则不成,诚则有信,诚则明,“自诚明,自明诚”。明即历历在目,明则光明朗耀。仲尼所以知“若殆往而刑耳”,唯诚能知。

“道不欲杂,杂则多”,什么是“道不欲杂”?我们今天很多人的修学就是杂,修行也是杂。学了这个法门,再去学那个法门;修身疲役于法门之数,以多为勤。既不能精,又不能贯。孰不知“万法贯一法”,“一法通万法”,所有的法门都通到一个点上,达此一即彻。若不能通到一个点上,那个法门就不叫法门,而叫歧路。

但是大多数人治学都是横向贪多,或比较背书记诵,或流于名词美句的堆砌,皆横行而非纵贯。一个学人如果不能够博学审问一超直入,那就学反了。很多学人本来具有一超直入之能,却偏偏向外去显摆他多。当知读完“老子”读“庄子”,读完“庄子”读“孔子”,读完“孔子”读“孟子”,非为累积,但为印证,应是不得已而然。书多读,不为显摆,只是质真。所以“道不欲杂,杂则多,多则扰”,如果一个人只知道孔孟,孔孟就有可能成为他的一个进途,结果他又知道老庄,然后他就会纠结于老庄跟孔孟到底哪个厉害啊。人生反倒为老庄孔孟佛耶撕裂,何其不幸哉!

“扰则忧”,很多人是在心理上争胜,嘴里面拔河,哪有心读书呢?拔不过人家,争不过人家,辩不过人家,就生气,这就是“扰”,扰则心生忧虑“有人要辱没孔子了”。他要维护庄子的尊严,他要维护佛陀的尊严。问题是,若你没有尊严,孔子的尊严跟你何干?若我没有尊严,庄子的尊严跟我何干?所以“忧则不救”,人一旦陷入到外在的牵绊之中,就没救了。

子来

“古之至人,先存诸己而后存诸人。所存于己者未定,何暇至于暴人之所行!”“存诸己”即是克己复礼。自己志未立,人未安,怎么可能去安人?只能是去添乱。有史以来,多少人是以正义的名义给正义添乱,以道德的名义给道德添乱。这个世界一天天走向不堪收拾的地步,都拜这些不能自安者所赐,都拜这些自以为善良正义者所赐。求知带来的自专、自用、自伐、自美,使得他们不断地折腾。于是,天下日益伪且乱。

“且若亦知夫德之所荡而知之所为出乎哉。”不荡,才神闲气定。唯止能止众止,《大学》所谓“止于至善者”,才有明明德可言,才有齐家治国可言。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人类自诩的所谓文明开基,实在是人性堕落的开始。道德愈是每况愈下,愈是人人都高举道德,荡漾于道德。道德不能够内化为生命的定海神针,道德被我们拽出来,四处招摇炫耀,就成了猴子的金箍棒,金箍棒不能解决这个世界安定的问题。这是“德荡乎名,知出乎争。”

圣者不反对智慧,而会警惕耍聪明。少动你的技巧,少动你的聪明。古今觉者都反反复复地告诫那些聪明的人,把聪明藏好了。在教堂里,上帝通过牧师告诫那些聪明者“罪人,忏悔吧”,不要说哪个地方你做对了;在寺庙中,禅师告诫那些聪明者,把一切自得都扔掉,像进门脱的鞋一样,扔到门外边去,统统放下。所谓放下即是止,不要总是荡漾。所有的罪恶,都是那些道德荡漾的人所为。德一旦德荡,就生名利之争,开始动智巧,就造成纷争。争即没有胜者。所谓辩者不胜,争也不胜。

“名也者,相轧也;知也者,争之器也。二者凶器,非所以尽行也。”人世间,就是逐名而互相倾轧,任知而互相厮杀。这个“行”字很着眼,上来就是颜回请“行”。这请行是双关,该怎么样行走在这人世间,该怎么样才能让这世界有道。颜回动念想送正义给卫国,试图用道德去说教,不但无用,反而危险。举善名或动智巧,皆是凶器,不可以行天下。

庄子讲堂

人间世(一):颜回请行

庄子讲堂

人间世(二):名知,非所以尽行也

本文选自庄子网上书院听录稿

庄敬身心,庄严国土。托不得已以养中。君子不可以不刳心焉。愚者张真愿与诸仁,炮庄发药,自事其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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