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庄子故事看庄子
庄子,姓庄,名周,字子休,宋国蒙人,东周战国中期著名的思想家、哲学家和文学家。庄子极有才华,曾著书十余万字,创立了华夏重要的哲学学派庄学,他继承老子,并开辟了道家精神的新天地。
然而有才华的人大多是骄傲的,庄子极有才华,同样也是极骄傲的。他的骄傲使他不屑于做梁国的宰相。
惠子在梁国做宰相,庄子来看他。有人却偷俞地对惠子说:“庄子来梁国,是想取代你做宰相。”惠子一听,恐慌起来,在都城内搜寻庄子,找了整整三天三夜。
后来,庄子主动去见惠子,说:“南方有一种鸟,它的名字叫鹓雏,你知道吗?鹓雏从南海出发飞到北海,不是梧桐树它不会停下来在上面栖息,不是竹子的果实它不会进食,不是甘美的泉水它不会饮用。正在这时一只鹞鹰寻觅到一只腐烂了的老鼠,鹓雏刚巧从空中飞过,鹞鹰抬头看着鹓雏,发出一声怒气:‘嚇’!如今你也想用你的梁国相位来吓我吗?”
(《庄子·秋水》)
于惠子而言,梁之宰相是很重要的职位,但于庄子而言只不过是一腐鼠而已,对庄子来说完全就是一种惊吓。常人趋之若鹜的事物,他却弃之如腐鼠。他是如此地瞧不上这样的高官厚禄,甚至拒绝了楚王的邀请。
庄子在濮水边钓鱼,楚王派两位大臣先行前往致意,说:“楚王愿将国内政事委托给你,劳烦你一下。”
庄子手握着钓竿头也不回地说:“我听说楚国有一种神龟,已经死了三千年了,楚王用竹箱装着它,还用巾饰覆盖着它,珍藏在宗庙里。你们说,这只神龟,是为了显示尊贵宁愿死去呢,还是宁愿在泥水里拖着尾巴自由地活着呢?”两位大臣说:“自然是宁愿拖着尾巴活在泥水里啊!”庄子说:“那你们走吧!我也宁愿拖着尾巴生活在泥水里。”
(《庄子·秋水》)
庄子毕竟是庄子,他的骄傲使他″宁生而曳尾涂中",也不愿接受楚王相邀。哪怕是他的骄傲致其生活窘迫,仅靠织履勉力维持生计,有时不得不去向人借贷渡日,也毫不悔改。
庄周家境贫寒,于是向监河侯借粮。监河侯说:“行,我正要收取封邑之地的税金,等我收完税,再借给你三百金,好吗?”庄周听了脸色骤变,忿忿地说:“我昨天来的时候,听见有谁在半道上唤我。我回头一看,原来是路上车轮辗过的小坑洼处,有条鲫鱼在那里挣扎。我就问它:‘鲫鱼,你干什么呢?’鲫鱼回答说:‘我是东海水族中的一员。你只需用斗升之水就能使我活下来。’我对它说:‘那行啊,我将到南方去游说吴王越王,引西江之水来救你,可以吗?’鲫鱼变了脸色生气地说:‘我失去水源,没有安身之处。眼下斗升那样多的水就能救我,而你竟说出这样的话,还不如早点到干鱼店里去找我!’”
(《庄子·外物》)
庄子就是庄子,不得不佩服,他就算向人借钱也是骄傲的。虽然家境贫穷,尽管是一介草民,面对监河候的虚情假意,他不是默然离去,而是借鲫鱼之口直言心头不忿,冷嘲热讽,毫不畏惧。这样简简单单一则小故事,把官场的污浊伪善尽曝于日光之下,又让后人看到了一个坦率、真性情的庄子。
但生活毕竟是现实的,生而为人,不能不食人间烟火,面对如此窘迫的生活境况,庄子不得不接受好友惠子的安排出仕,但也仅仅是在蒙做一个漆园小吏。这大概也是他一生中所做的最大官位了。但即使是这样的漆园小吏也未能持久。不久,庄子便辞官归隐了,居于南华山,著书授徒,守着自己的本心照着自己理想的样子生活。
庄子终究是庄子,他的一生是骄傲的,也是淡泊的,他可以淡泊地面对世间荣华,也可宁静地直视死亡。
庄子的妻子死了,惠子前往吊唁。庄子却正在分开双腿像簸箕一样坐着,一边敲打着瓦盆一边唱歌。这让惠子感到十分不解:“你跟死去的妻子生活了一辈子,现在人死了你不伤心哭泣也就算了,又敲着瓦盆唱起歌来,也太过分了!”庄子却说:“不对哩。这个人她初死之时,我怎么能不感慨伤心呢!然而仔细想想,她开始原本就不曾出生,不只是不曾出生而且本来就不曾具有形体,不只是不曾具有形体而且原本就不曾形成元气。后来夹杂在恍恍惚惚的境域之中,有了元气,又有了形体,最后有了生命,如今变化又回到死亡,这就跟春夏秋冬四季运行一样。死去的那个人又将安安稳稳地寝卧于天地之间,而我却要围着她呜呜地哭,自以为这是不懂天命的行为,因此也就不哭了。”
(《庄子·至乐》)
庄子看淡了生死,也看透了生死,固其不喜于生,又不悲于死。妻死而歌,看似无情,实则是一种人生境界,一种洒脱的人生境界,一种超乎一般达到至高之境的人生境界。正所谓曲高者和寡,一般人根本无法企及他的人生高度,也便不能理解,哪怕是他的多年好友惠子也不能理解而出言责备:“死不哭亦足矣,又鼓盆而歌,不亦甚乎!”
但那又怎样?庄子依然是庄子,他淡然地接受妻子的死亡,也安然地面对自己的离去。
庄子快要死了,弟子们打算用很多的东西为他陪葬。庄子却说:“我把天地当作棺椁,把日月当作连璧,把星辰当作珠玑,万物都可以成为我的陪葬。我陪葬的东西难道还不完备吗?哪里用得着再加上这些东西!”弟子们说:“我们担忧乌鸦和老鹰啄食先生的遗体啊。”庄子笑了笑:“弃尸地面将会被乌鸦和老鹰吃掉,深埋地下将会被蚂蚁吃掉,夺过乌鸦老鹰的吃食再交给蚂蚁,怎么能如此偏心!”
(《庄子·列御寇》)
“吾以天地为棺椁,以日月为连璧,星辰为珠玑,万物为赍送……”也许在奔涌不息的历史长河中,也只有庄子敢于放出此等豪言。在那个遥远的烽烟四起纷争不断、生命卑微朝不保夕的战国时代,也惟有庄子参透了生命本源。他恃才傲物,鄙弃名利;他率真宁静,不惧生死;他安守穷庐,笑看人生。
不得不说,这很庄子。
作者简介:
杨密芳,山东省菏泽市东明县第一初级中学语文教师,教育硕士。喜欢读书写作,热爱生活,用心记录生活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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