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跨越千年,去寻你下

发布时间:2023/3/13 11:53:55   点击数:

在《齐物论》的下篇里,我将与大家分享文章里面的几个寓言故事。庄子是一个爱讲故事的大师,高深超脱的人生境界都深埋在一个个精妙的小故事里。可以说他的著作是先秦百家中最具有可读性的。

庄子生活的时代虽处于战国乱世,但也正是我国一个文化大繁荣时期,那个时候,诸子百家,各抒己见,百家争鸣也正是那段时期。然而这世间的是是非非,各家学派之间的你争我辩,对于庄子来说都不过是上篇所提到的“人籁”而已。庄子厌恶世间的纷繁是非,他潜心道学并留下许多的启迪人心的故事。

01朝三暮四

“朝三暮四”这个寓言故事相信很多人都听过。故事讲宋国有一个狙公,很喜欢猕猴,为了观赏它们,他专门喂养了一群猕猴。日子久了,他竟然可以跟有灵性的猕猴交流。他每日都会给猕猴一些坚果橡子,在口粮不足的情况下,狙公就跟猕猴们商量:“我每天上午给你们三颗橡果,下午给你们四颗,这样可以吗?”猕猴之听懂了狙公前面说的“三”,便生气地朝狙公发怒嘶叫。狙公看猕猴们嫌少,就换了一种说法,说:“那这样吧,上午给四个,下午给三个怎么样?”猕猴认为多得了橡果,于是便都安静了下来。

一直以来我们都认为“朝三暮四”形容的是一个人见异思迁。但事实上这样的说法跟典故并不相符。看看这一群为了立即得到好处,只争朝夕,分不清总数的猕猴。是不是像极了某些急功近利的人们。

我们这群现代人类,做事情越来越不耐烦,越来越着急着成功。有的在朋友圈里打造成功人设,就如以为多得了橡子的猕猴,举着坚果朝猴群炫耀。那些个“朝得三暮得四”的猴子望着人家已经“朝得四了”,急不可耐,甚至自我否定。

其实我们的一生不过就是这样的一生,早得晚得,只要你认真活好生命中的每一刻,始终不会一无所获。何必要苛求其中的区别呢?从生命的视角看人生,我们不过都是大化流行中的一小段而已。时代的流水像江涛滚滚入海,我们在某一段流入,又在某一段流出。我们要追求的不是“三”与“四”的区别,不是朝夕谁先得利的问题,我们要追求的是在总数为“七”的这样一个生命里,我们要如何更好地安顿自己的生活和心灵。是终日与是非纠缠,陷在“人籁”里喋喋不休,还是独善其身,修心养性,以求在有限的生命里,达到无限的心灵境界。这是一个值得思考的问题,而不仅仅是看一个故事学一个成语那么简单。

02生死之辩

接下来庄子讲了另一个故事,瞿鹊子与长梧子的问答。这两个人实际上都是庄子杜撰出来的,在庄子的故事里面有许多他自己所虚构的人物。我们且不用深究这两个人是谁。但他们之间的对话是很有意思的。庄子用这师徒二人的对话来探讨生与死,这个人生的大课题。

瞿鹊子问长梧子说:“圣人从不趋利避害,不从事繁杂的事情,也不贪求什么,即使没说话也好像说了什么,说了话却好像没说,遨游于世俗之外。孔夫子认为这都是不着边际的无稽之谈,而我却认为这正是大道的表现。先生认为如何?长梧子回答说:”你现在考虑这些问题还太早了,好像看到鸡蛋就想到大公鸡,看到弹弓的子弹就想到烤鸟肉一样,你提的这些话恐怕连黄帝都困惑不解。但你既然问我,我就说说吧。众人每天忙着争论是非,而圣人就好像一无所知,古往今来所有的变化和纷争都被糅杂在一个纯真无分别的状态之中,万物都是如此,互相蕴积包裹而不分是非、可否、生死、利害。“长梧子又继续说:“我怎么知道世人喜欢活着,不是一种迷惑呢?我怎么知道世人害怕死亡就不是像幼童迷途不知回归故里呢?”

贪生怕死,这固然是人的本能,但庄子说,谁又真正知道死亡以后是什么状态呢?一定是比不上活着的时候吗?这样的思想,我估计与他生活的年代背景是脱不开关系的。庄子生逢乱世,颠沛流离,穷困潦倒。生对他来说,只能叫做赖活着。于是他的思想总有一股厌世的味道。他的言论就像是一抹看破红尘的冷笑,有一种诸子皆醉而我独醒的超脱。

我们姑且抛开庄子的厌世之感,我们来看看这样的一段问答里面到底想说的是什么?可以给我们现代人以什么样的启示?

庄子或许是想通过瞿鹊子和长梧子之间的对话,带给我们关于生和死究竟有何区别的思考?生是此岸,死是彼岸,而人的一生总是在往彼岸的方向逐步前行。死亡,是一个没有人知道的状态。因为知道的人都已经不在人间了。我们无法去探寻生死之区别,但若拿其来类比,我们面对未知之事的恐惧还是有异曲同工之处的。

很多时候,我们会为未发生之事而担忧恐惧,甚至让担忧影响了我们的生活。未高考而忧心学校的录取,未出嫁而担忧丈夫是否能够对自己忠诚,未怀孕而为生育之苦惴惴不安……这一切不是如同生而忧其死一般吗?长梧子还为此生死之辩讲述了一个故事。这个故事讲的是艾地守封疆人的女儿,叫丽姬,生得十分美丽。晋国进攻时发现了她,就把她献给晋王。未进王宫的丽姬因为担忧和害怕,终日以泪洗面。后来嫁给了晋王,晋王对其宠爱有加。丽姬从此锦衣玉食,风光无限。一日想起当初未嫁之时的悲痛,不免自嘲无知。后悔当时不该如此伤心。

接着,长梧子说了一句话,他说:“我怎么知道死去的人不会后悔当初的祈求生存呢?”

其实我们对很多事情的恐惧,并不是来源于事情本身的恐怖,而是来源于自身对恐惧之事的一无所知。这样的不确定性,让我们对要去经历的事情产生莫名恐惧。我们不清楚自己将会失去什么,又能得到什么?

婚姻、生育、学业、事业,一切的一切都存在着不确定性。当我们遇到是非得失的时候,不妨想想丽姬当初的哭泣。我们人生的许多担忧和痛苦,许多由于自己想象出来的恐惧,根本就没有意义。未来的事情尚未发生,但对未知的恐惧和忧虑却切实地影响着我们的生活。

03梦中梦

你有没有试过梦见自己在梦中醒来,到真正清醒之时却发现,刚才的“梦醒”也是一个梦。

庄子在此谈及了一个梦中梦。正当人做梦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是在做梦。梦中又梦见自己在占卜梦的吉凶,醒来后才发现自己刚才也是在做梦。

世间万物其实都是因为我们先在心里设定了彼此,设定了是非,从而循着这个标准又产生了爱与不爱,对与错。因此而萌生出来的一切欣喜与悲伤,这些不过都是一场大梦。每一次,醒来或许不过是坠入另一重的梦境。所以,是非对错,重要吗?利益的得与失重要吗?

我们就在站今日回望过去,过往所发生过的一切,我们的所谓经历,是否都如梦幻泡影。从前刻骨铭心之事,在如今早已云淡风轻。谁知道,那所谓的往事不是一个梦?谁知道,那所谓的今日又不是梦中梦?又有谁知道,明日和未来,不是未作之梦?

04庄周梦蝶

庄周在讲完连环梦后又巧妙地以自己的梦结尾,这便是著名的庄周梦蝶。他所讲的是这样一件事,说庄子有一天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轻快自如地飞舞,忘记了世间有庄周这个人,醒来时却发现自己还是那个庄周。于是他不由得想,到底是我做梦化作了胡蝶,还是胡蝶做梦化作了庄周?

或许有人会觉得,这能算什么问题啊?无聊至极,做个梦都能想那么多。其实不然,我们很习惯把事情分为主客体去思考,而也往往会将自己摆放在主体的位置上。而庄周的这个梦,庄周和胡蝶是一对主客体。主客体之间的二元对立对我们来说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梦蝶,必是“我”作为主体梦见了“胡蝶”这个客体。但庄周却用一个梦取消了主客体之间的区别。他与胡蝶没有主次,这也正是呼应“齐物”这个主题。

我们应当随着环境的变化,而去接受它的每一个状态,而无需纠结于主客的区别。当我成为胡蝶,我就享受自由飞舞的状态,当我变回庄周,我也能在自己的角色里好好演绎。随遇而安,心随境转,或许这才是庄子想通过梦蝶告诉我们的道理。

与物为化,随生命的不同际遇而好好安顿自己的心灵。无需执着什么,因为已去的不可留,未来的不可追,在这样一个根本不可为的状态下,我们应该去接受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珍惜抓在手里的每一天,因为我们每日都在失去昨日的自己。或许只有今日才是片刻的清醒,过去与未来也不过是重重梦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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