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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这个词，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小的时候，他予我们以保护；长大后，我们又想挣脱与超越他。

每当我们谈起它，总是赋予爱与责任的天然想象，但事实上，不是所有父子关系都是美好无暇，它远比我们想象的复杂。

例如希腊神话中有俄狄浦斯的故事，弗洛伊德后将其发展为“俄狄浦斯情结”，即每个人心中都有取代父亲的欲望。

今天要讲的，可能是三对中国最知名父子的故事，与他们之间复杂而隐秘的关系。

逆子与孝子

如果问“谁是中国最知名的一对父子”，十有八九都会提起这两个名字：王健林，王思聪。在过去的几年里，前首富与他的“网红”儿子不断扩展着他们的公众认知度边际。

生于年的王思聪是王健林与妻子林宁的独子，从小得到的宠爱自不必说。儿子出生不满周岁，时任大连市西岗区政府办公室主任的王健林正式下海，接下了当时负债万的西岗区住宅开发公司。

野心勃勃的父亲改变了儿子的命运。王思聪5岁时就被父亲送出国，小学在新加坡一所富人区的学校读书，中学就读于英国最古老的寄宿制贵族男校温彻斯特公学。

▲王思聪小时候

富有的代价也是有的，因为儿子从小出国，王健林每年与王思聪见面的机会少之又少。曾有人问王健林“人生最大的失败是什么”，他回答：“工作太忙了，陪家人的时间太少。所以孩子跟妈妈比跟我更亲一些。”而王思聪也形容自己是“父母创业的牺牲品”。

或许是遵循了“男孩穷养”的教育理念，在十几岁之前，王思聪一直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那么多钱。

那时候，纯真的小王与众多天真少男无异，喜欢打游戏，吃20元的路边摊，也有暗恋的女孩。初到英国人生地不熟，他混迹于留学生论坛，甚至还做过字幕组的工作。

我们并不知道，王思聪具体是在什么时候意识到了自家的富有，我们只知道，年感恩节，从英国回来不久的他发了条微博感慨道：

“感谢上帝在我来到这世界的时候，帮我选了个简单模式。”

那时万达在商业地产上高歌猛进，总部早已搬到了北京CBD繁华地段，老王也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上帝帮王思聪选了万达贵公子的设定，实在是太“简单”了。

从明面上看，小王与老王总是格格不入。按照王健林的规划，毕业后的儿子可以来万达上班，慢慢担下接班的重任；但王思聪则拒绝庇护，想开创出自己的一片天地。

王健林军人出身，当了多年侦查兵，思想言行和管理方法难免受部队影响。在英国学哲学的王思聪自然有些看不上自己的爹，老觉得他“没什么了不起，英语也不会讲，啥啥也不懂”，很难找到共同话题。

军人老实稳重，说话有分寸，见儿子喜欢在网上炮轰这炮轰那，老王只好无奈地对他说，你骂人可以，不要骂我的朋友。没料想儿子反驳道，你朋友太多了。于是老王只好再退一步，你实在要骂也不要指名道姓。

董事长周鸿祎曾经在王思聪面前闹过一个笑话。一日，王思聪在朋友圈晒出爱犬坐飞机的照片，周鸿祎问，坐飞机让带狗吗？王思聪回答，让。周鸿祎继续追问，买儿童票么？

王思聪再答，不知道，我是私人飞机。

一来一回，让互联网圈叱咤风云的“红衣教主”好没面子。

王健林把儿子的行事风格归结为太早放他出国，以至于“对中国的人情世故、社会复杂程度缺乏深刻认识”，这让老王有些后悔当初的决定，“让他在国内读完初中或高中，再把他送到国外去，这样更合适。”

但王思聪却很庆幸，早早离开中国式教育使他“有自己的自主判断能力，并且能敢于表达自己的想法”。

然则看似“逆子”种种的背后，王思聪深知自己言行的边界在哪里。换言之，叛逆的面具下，他从来都与父亲王健林在一条船上。

王思聪毕业后组建自己的投资公司普思资本，一开始的5亿投资资金便是来自王健林，美其名曰儿子事业起步的“试错金”。在普思早期的投资案例中，也可以看到万达扶持的影子。

这两年王健林和万达陷入困境，王思聪在网上也消停不少。不给父亲惹麻烦，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该闭嘴，他其实都门清。

父子关系正在逐渐和解。或许是因为这两年自己做生意，让王思聪理解了父亲这个生意的不简单。曾经在叛逆期处处不服老爸，现在的王思聪开始改口说，如果自己能比职业经理人做得好，那么他会考虑接班万达。

犹记得小王最叛逆的时期，他曾经晒过自己的床头书：梁鸿的《中国在梁庄》、福柯的《规训与惩罚》、南怀瑾的《庄子諵譁》……有人问他为什么学哲学，他回答：“如果要浪费三年时间，我要浪费在喜欢的方面。”

现在王思聪早已投身商海，当周遭财富的味道盖过哲学的气息，在家族命运攸关之时，他终于和父亲心连心。

▲王健林一家三口

他也终于明白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人要懂得利用自己的优势，我的优势就是有钱。”

“人长得好看就应该去拍戏、有才华就应该去写书，有钱就应该让钱发挥作用，非要用劣势去和别人竞争，有劲吗？”

老王听在心里，想来一定非常欣慰。

阳光下的阴影

当时间回到年，王思聪还是那个口无遮拦的网红，名字常常登顶热搜榜，在微博上怒斥京东、起诉搜狐和网易，好不热闹。

在同一年，曾经最有代表性的“二代”房祖名因涉嫌吸毒被抓获，成龙替子道歉称自己“教子无方”，后来父子二人在公众面前露面渐少。

在王思聪横空出世之前，他们才是那一对“中国最知名的父子”。

成龙和王健林都是年生人，房祖名和王思聪都是80后。和王思聪的自成一派不同，房祖名从未走出过父亲的庇护。

当年成龙刚担任中国禁毒宣传形象大使，称平生最恨人吸毒，话音未落，儿子就犯了事“进去了”，把父亲的脸打得啪啪响。事后还是得成龙出面，在公众场合一再道歉。

半年后儿子刑满释放，污点艺人接不到活，成龙就带着儿子演电影《铁道飞虎》，还张罗了黄子韬、王凯、王大陆等一众鲜肉给儿子做配。年，成龙阔别歌坛16年后再出唱片，里面也是加上了房祖名演唱的歌曲，还在唱片出品人那一栏填上儿子的大名。

大哥的爱子情深，可谓苦心孤诣。

但也不能据此认定成龙溺爱孩子，还在房祖名六七岁时，成龙想学习李嘉诚教育小孩的方法，让他们自力更生，不依靠父母的钱。所谓言传身教，他带房祖名坐飞机，自己坐头等舱，让儿子坐后面的经济舱，“等你有钱了，就可以坐前面，但是现在你没钱，只能做后面”。

但是不一会儿，成龙就发现儿子坐在了他身边，原来空姐知道这是成龙的儿子，就主动帮他升了舱。看着房祖名得意地对他说“你看，人家又帮我升舱啦，我不用很有钱”，成龙只能无奈。

不过在这段父子关系中，成龙也是有过失的。年轻时成龙整月整月地在外拍戏不着家，房祖名给他打电话的第一句永远都是“你在哪？”，这句话每次都带着怨气。

当时成龙与林凤娇隐婚十多年，房祖名一直无法对外说自己的父亲是谁，长年与母亲孤零零地住在洛杉矶的大宅里，“6年见了我爸6次”。

另一个众所周知的故事是，成龙有天心血来潮，想要接儿子放学，在校门口等到最后一个人走光都不见儿子，于是打电话询问。一问才知，儿子已经上初中了，而他等在小学门口。

▲成龙一家

心理学中说过，当父亲的角色在孩子的生活中缺失，会让孩子容易形成瘾性人格，沉迷于某种事物，抽烟、赌博、打游戏……当然还有——吸毒。

在吸毒败露之前，房祖名在电影领域小有造诣，拿过金像奖、百花奖的最佳提名，那时年轻人有想法有冲劲，眼看着就要冲出父亲的阴影——

时光转回现在，房祖名依然无法在公众面前亮相，我们只能从成龙那里，得到关于他的只言片语。关于儿子的近况，成龙表示：

房祖名很想超越我，但他永远也不可能超越我，所以健健康康就好了。

永远超越不了的父亲。房祖名今年37岁，人生却像被盖棺定论。

被安排好的人生

房祖名还想过要超越父亲，23岁的郭麒麟早已“认输”。

“十分能耐使七分，留下三分给儿孙，十分能耐都使尽，后面儿孙不如人，我爸把十分能耐都使尽了，不如人就不如人吧。”

他爸是郭德纲。

郭麒麟上初中的时候，郭德纲就已经暗自给他安排好了人生。与所有“一代”对“二代”的期望类似，无非是继承家业——说相声，当少班主，接班德云社。

父亲的期待总是旁敲侧击。从上学开始，郭德纲永远在追问儿子，你长大了到底想要干什么？郭麒麟被问得厌烦，随口胡诌，今天想当司机，明天想当厨师，但无论说哪个都被父亲认真驳回，然后开始教育儿子，说相声怎么怎么好。

后来郭麒麟实在没辙，15岁便早早退学，拜父亲的老搭档于谦为师，顺遂父亲的愿望，继承德云社的相声事业。

“退学在我家看来，是一个很孝顺的决定。”

说起来郭麒麟也并非不爱相声，他自称在初三的时候就已经对相声感兴趣，只是以此为业，像上班那样两点一线，家，剧场，家，剧场，同时处理一大帮人际关系，时间久了不免枯燥。

年，19岁的时候，他第一次有了和父亲谈一谈的想法——他想出国念书，攻读导演专业，或许自此脱下相声的长衫，离开父亲给他预设的人生轨道。为此郭麒麟做了周全的计划，他向国外读书的同学咨询，和相声搭档沟通，还报好了托福班。

挣脱的火苗很快被父亲当头浇灭。郭德纲和郭麒麟人生第一次促膝长谈，然后不容置疑地告诉他，如果你干别的，不一定能超过相声，所以还是老老实实积累相声经验吧。

后来郭麒麟还是去上了十节托福课，但学着学着，觉得父亲的话“有一定的道理，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这一次的“叛逃”以失败告终。火苗熄灭了，但郭麒麟说，那根蜡还在，遇见对的打火机，可能会再燃起来。

如果真的还有“对的打火机”来临，或许他可以向马东讨教讨教，学习如何从相声世家脱身，先是成为一个IT男，然后又在快30岁的时候，转型电视行业，变成现在备受年轻人喜爱的马老师。

马东曾说起促使他离开相声行业的原因，因为小时候总有一些好事者，逗他说：“你是马季的儿子，那你来给我们说段相声吧？”这让他无比尴尬。

不知道郭麒麟时不时蹦出的那些个小火苗，也因为曾经历这种源于父亲的尴尬？

End

无论是名人还是普通人，在我们成长过程中，总要面对一个比我们强大的存在——父亲。

在接受他的保护的同时，潜意识里我们也在想着，如何追上他、挣脱他、超越他。

当我们从依赖走向独立，必须要面对一个问题：如何从父亲的手中，夺取掌控自己人生的权利？而弗洛伊德“俄狄浦斯情结”的本质，就是这种冲破权威、获取权利的过程。

当每个人心中或多或少都存在俄狄浦斯情结，那么如何与它共处，如何妥善处理它，是“父亲”这个词带给我们的人生难题。

部分参考资料：

1.市界《王思聪：三十早立》

2.南方周末《王思聪，首富之子玩创业》

3.华商韬略《王思聪的三十而立》

4.成龙《还没长大就老了》

5.《今晚九点见：郭麒麟》

6.人物《郭麒麟：少爷的烦恼》

图片来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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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写的散文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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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静，中文系毕业的电台主持人。愿多年后，故事不再伤人，阳光依旧温暖，你如此迷人。让我的声音和别人的故事陪你每一个不眠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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