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子

哲学考研海德格尔我很懂庄子

发布时间:2021/4/10 23:22:05   点击数:

夜话原著第六十三句

我国近代刚开始的时候,舰船利炮打进来,西方学问涌进来。一时之间,我国就分出来文化保守派和激进派,分出了中体西用派和全盘西化派,中国哲学,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地位受到了压制。

但是呢,上世纪资本主义国家内斗导致的两次世界大战,把欧洲打了个稀巴烂,苏联搞出个社会主义奇迹,让不少知识分子刮目相看,因此呢,西方国家自身也对自己国家的文化传统进行了反思,对西方既往的主流思脉进行反动,其中有一个,就叫海德格尔。

海德格尔是现代西方哲学公认的大师,他自称自己的哲学是“乡下人的哲学”,隐居也是在乡下,对技术之类的现代玩意儿作出了很多的批判,而性情上追求一种与中国古代相似的境界。这大概是因为,我们拆尼斯五千年的农业基础与这个德国乡下老农有着天然的联系,而我们本土兴起的无为道家,与他联系更深。

今天,我们就主要依据张志伟先生的论述,举个例子给大家看看。

19世纪末20世纪初,德国出现了翻译老庄的热潮,这种清静无为,大概和当时革命气氛衰落有关,也和后来生命哲学兴起有关。老庄的影响最初在文学艺术圈,后来呢,进入了哲学圈,海德格尔就很喜欢,30年代之后还常常引用。

年,海德格尔在不来梅作了一场著名的讲演——《论真理的本质》。讲完之后,在一个叫凯尔纳的人家里进行了学术讨论会,但是呢,大家讨论到“一个人是否能将自己置于另一个人的地位上去”,即主体间性的问题的时候,大家就讨论不下去了,感觉搞不动了,海德格尔咋整的呢?且看一位叫皮采特的人的回忆:

“海德格尔突然对房屋的主人说:‘请您借我《庄子》的寓言集用一下!’在场的听众被惊呆了,他们的沉默让海德格尔感觉到,他对不来梅的朋友们做了一件不很合适的事情,即当众索取一本根本无人知晓的书并会使凯尔纳先生难堪。但是,凯尔纳先生却一秒钟也没有迟疑,只是一边走一边道歉说他必须到书房去找。几分钟以后,他手持马丁·布伯(M·Buber)翻译的《庄子》回来了。惊喜和如释重负,使人们鼓起掌来!于是海德格尔读了关于鱼之乐的故事。它一下子就更强烈地吸引住了所有在场者。就是那些还不理解‘论真理的本质’的讲演的人,思索这个中国故事就会知道海德格尔的本意了。”

也就是说,这个问题的讨论陷入了困境,但搞出一个“知鱼之乐”的故事,大家就明白海德格尔的真理观了,庄子这个故事有啥玄机呢?这个知鱼之乐的故事,我们在高中的时候课本上都有,记忆力好的同学,都能大概回忆起以下原文:

庄子与惠子游于濠梁之上。庄子曰:“儵鱼出游从容,是鱼之乐也。”惠子曰∶“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庄子曰:“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惠子曰“我非子,固不知子矣;子固非鱼也,子之不知鱼之乐,全矣!”庄子曰:“请循其本。子曰‘汝安知鱼乐’云者,既已知吾知之而问我。我知之濠上也。”

这个故事可以分成以下5个命题:

(1)庄子:鱼快乐。

(2)惠子:你不是鱼,怎知鱼快乐?

(3)庄子:你不是我,怎知我不知鱼快乐。

(4)惠子:我不是你,当然不知道你;你不是鱼,当然不知道鱼。

(5)庄子:咱回归本来的语境,你问我’你怎知鱼快乐’的时候,已经是在知道我知道鱼快乐的基础上而问,我是在桥上知道的。

这个故事我们虽然初中学过,但当时大多数人应该把庄子的话当成了诡辩,而惠施的话,我们却是能够看懂的。

但其实,这里的意思很简单,而且简单地有点吓人(当然,它可以复杂地解释)。

在海德格尔那里,存在者有两种状态,一种叫“解蔽状态”的“真理”,一种是“遮蔽状态”的“非真理”。因而,真理是无蔽状态,它是存在者自身的显现,是存在的澄明。而“非真理”,不是说不是真理,而是说尚未得到揭示或澄明的源始境域,即遮蔽状态。

但是呢,海德格尔并不把那个作为解蔽状态的真理,抬得太高,他反而认为,那种真正源始的遮蔽状态(非真理)是一切解蔽的基础,他常常称之为“黑暗”,而解蔽常称之为“光明”。这种黑暗,海德格尔称之为“神秘”,而“神秘”的德文是Geheimnis,词根是heim(家),所以海德格尔认为,遗忘了这种神秘,就是遗忘了家,以前的西方哲学的一大疏漏,就是重视“显”,不重视“隐”,所以他说,一部形而上学史,就是一部存在的遗忘史。

为什么说既往的西方哲学,重“显”不重“隐”呢?因为他们在存在的问题上,总是企图理论化,知识化,总是固执于那些解蔽的状态。上面又说了,海德格尔恰恰认为那种被遮蔽的神秘,是更源始的东西,而这种“不显现”(隐),同样是一种显现。因此,真理其实有自己的两面,遮蔽状态下的“非真理”,是真理的另一面。因而后期海德格尔将解蔽比喻成“林中空地”,那是黑暗中疏朗光明的地方,是黑暗中的天光一泄。所以海德格尔非常喜欢《老子》里面那句“知其白,守其黑”(德文翻译为:那知光亮者,将自身隐藏于黑暗之中)。

那,这和庄子的言论有啥联系呢?有关系,海德格尔那里,更本源的是“显”(理论状态)之前的“隐”(前理论状态)。只要显现,那么,就不可能把“隐”完全显现,而隐本身,是最本源的。

惠施在辩论中讲了很多有道理的话,其实是在将万物对象化的基础上进行的,你是你,我是我,鱼是鱼。而庄子则是在非对象化的基础上说的,在他的语境中,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因此,惠施的语境是理论的语境,庄子的语境是前理论的语境。惠施是非本源的境域,庄子是本源的境域。而这种本源的、物我玄同的境域,正是海德格尔所言的“黑暗”。

在这种本源的、物我相互开放的源始境域中,我与游鱼,本来就是水乳交融、不分彼此,于是乎,庄子才告诉惠施“请循其本”,在这种本然之境中,我与游鱼本就是“相知”的,而你惠施在问我“你怎知鱼快乐?”这个问题的时候,其实就潜在地把这种“相知”给展示出来了,只不过这种本源性的、“隐”的“相知”,在“显”的过程中被遗忘掉了。所以呢,庄子才说,“离形去知”,才能“同于大通”。

海德格尔的这种解读,是牛批的,我们拆尼斯的解读,很少达到这种契合度,从而彰显了老海同志的超拔卓绝。所以呢,他对老庄的很多话语,都有十分深厚的参悟,比如台湾的萧师毅,曾经和海德格尔一起翻译过《道德经》,虽然没翻译完,但老海同志却让萧师毅写了一副对联挂在书房里:

孰能浊以止,静之徐清?

孰能安以久,动之徐生?

字面意思是,谁能在浑浊中安静,使之渐渐澄清?谁能在安定中停留,使之渐渐苏生?这种致虚守静,而又冥合于自然之生机,常常给海德格尔不少的启发。所以张祥龙先生说:

“海德格尔思想与中国天道观之间确有一个极重要的相通之处,即双方最基本的思想方式都是一种……不离人生世间而又能构成尽性尽命、诗意盎然的澄明境域的思想方式”。

这种直接面对生活,且契合自然本性的境界追求,是海德格尔最接近道家的部分,两者都有一种倾向,那就是将人从苦苦运用理智的主客观对立状态,引回那种浑然一体而又活生生的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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